只見林氏慌張地將手伸進(jìn)元寶的口中,要他把方才吃的東西摳吐出來。她那手指又細(xì)又長,狀似樹杈,別說放進(jìn)孩童的口中,就是放在成人之口,也叫人作嘔。也不知是不是元寶肉厚的關(guān)系,林氏怎么伸都伸不進(jìn)咽喉處。
見催吐不成,她急忙招呼身邊的仆婦:“快,快去把魏舅爺找來,就說元寶吃了筍絲毛豆,讓他快些來!”
說著,又讓陪在龍鳳胎身邊的丫鬟們七手八腳地,將因催吐而淚水口水糊滿臉的元寶抬了回去。
原本安靜的院子,因林氏的到來而變得鬧哄哄的。沒多久,又因那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筍絲毛豆,鬧哄哄地呼嘯而去。
陡然的安靜讓蘇螢?zāi)?,方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雖曾在蘇府住過兩年,但由于林氏的關(guān)系,除非必要,她通常不出自己的院落半步。故而那對龍鳳胎,對她而言,如同陌生之人。
也不知是不是所有的丫鬟仆婦都被林氏招去抬元寶的緣故,福寶身邊一個(gè)人也沒了。她卻毫不在意,反而像小人精似的,繞著蘇螢的屋子慢慢走了一圈,打量起屋內(nèi)的擺設(shè)來。
“長姊,這是什么,還挺好看的!”
只見案幾上有個(gè)金絲錦囊,繡得極為精美,想必其中定有什么寶貝兒!她想也未想便伸手去取,動(dòng)作之快,讓蘇螢與桃溪來不及阻攔。
那是蘇螢在寫完給杜衡的信、蓋完章后便放下的,誰知就這么被福寶拿了去。
當(dāng)蘇螢與桃溪上前時(shí),她已手快地打開錦囊,掏出了青田石印,在手上擺弄了兩下,嫌棄地撅了撅嘴:“還道是什么稀世珍寶呢!”
說著便隨手仍回案幾,“長姊此去京城,怎么也未帶些好物?這樂清城里的衣裳、首飾,可就屬京城樣式最時(shí)興,你怎么身上一點(diǎn)也無?”
她的眼睛朝著蘇螢上下打量,忽然在她手腕處看見了杜老夫人在她初進(jìn)府時(shí)送的那只玉鐲。
“我就說長姊有好東西呢!讓我瞧瞧,是長姊戴著好看,還是我戴著好看?”
誰知她剛一伸手,便被蘇螢一掌拍開:“你母親難道沒教過你,非禮勿動(dòng)嗎?”
可話才出口,蘇螢便后悔,林氏教出來的,自然不曉得何為禮義廉恥,她多余問這一句。
“長姊,難道你也同母親和舅舅一樣,只偏心那元寶?”
福寶揉了揉被拍開的手,倒也不覺委屈,只是昂頭,不服氣地問道:“那福寶除了是個(gè)男丁,還有什么比得過我?長得圓頭圓腦,既比不上我的好樣貌,也不如我聰慧??赡赣H就是寵他,說什么只要他瘦下了便同舅舅一模一樣!舅舅每每聽到這話,就高興地給元寶碎銀子,我卻從來沒拿過!”
想起以往,福寶氣得嘟囔:“像舅舅有什么好,隨便一個(gè)筍絲毛豆吃了都要命!”
這句無心之語,讓蘇螢心頭微微一緊??伤嫔蛔?,只似隨口說道:“你和元寶對我而言都是一樣,只是元寶方才好似吃了不該吃的,我剛回蘇府,自是幫不上忙,你身為他雙胞妹妹,怎的親情如此淡薄?”
福寶的目光還在盯著蘇螢的手鐲看,心不在焉地應(yīng)道:“母親那里常備著藥,他死不了,我去了也是添亂。”
蘇螢淡淡一笑,語氣像是閑聊:“是嗎?既然有藥,還招你舅舅前來作甚?”
福寶聞言抬頭,眼中帶著與她年紀(jì)不符的狡黠:“長姊,我不是你問我什么,我都會(huì)答的,這世間哪兒來的那么多便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