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緊不慢地拜完四方,潮起潮落的人流拿著線香涌過來,將她擠得踉蹌,斜后方的大嬸護著孩子,囔道還有小孩,著什么急啊?
藍嘉被推攘著靠近寶鼎,她將線香chajin厚重的灰燼里,撞見在巨鼎的對面,阿姐想擠過來,著急道:“阿嘉!”
“阿姐?!?/p>
細弱的聲音被吵雜淹沒,眼前被一簇簇線香占據。
清涼的山風吹過,遞來片片飛舞的黃紙灰片,像張牙舞爪的蚊蠅。藍嘉嗆得咳嗽,以帕掩住口鼻,墊腳揮了揮手,她不確定阿姐是否能看到,又指了指斜前方的大千石階,示意在那里會面。
蓮花經幡昭昭,勁風吹得鼓動;寺廟里響起梵音,誦經聲聲;寶鼎里的黃紙在灼灼烈火中化作香灰,嗆人口鼻又撲進眼里。虔誠的信徒擁簇著涌向大雄寶殿,藍嘉逆著人群,以帕掩鼻,拾階而下,步履匆匆。
稀薄的空氣氧分漸漸充裕,xiong口的不適感有所減少。藍嘉輕輕咳了兩聲,氣息發(fā)喘,眼睛里不知道是不是鉆了香灰,火辣發(fā)酸,她佇在石階上,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等那股難耐的感覺消失,這才繼續(xù)往下走。
著急和阿姐會面,不曾想,藍嘉卻迎面撞著別人。
她下意識道歉:“對不起。”
卻壓根沒有細想,自己走最邊緣的位置,不爭不搶不擋路,怎么還會撞到人?
“沒關系。”
頭頂落下略帶笑意的嗓音,低磁悅耳。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接住飄落的綢帕,修長的手指嵌進柔軟的帕中。
藍嘉沒有夠著,視線落到那雙長而有力的手上。
很賞心悅目的一只手。
她抬頭,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微怔。天涼,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衣,領口解了兩顆,顯得落拓不羈。
……是他。
易允將帕子遞過去,眼眸深邃,倒映著女孩的身影。
溫柔且紳士,“拿好,別再掉了?!?/p>
第一次見她,離得較遠。
第二次見她,是在照片里。
第三次見她……
今日天涼,藍嘉戴了頂羊絨禮帽,帽子左側有只黑鍛帶蝴蝶結,內里是毛絨針織長裙,外搭披肩斗篷毛呢外套,一水的純白。
片刻后,藍嘉接過綢帕,殘留的溫度刺進指尖,她微微紅了臉,“謝謝?!?/p>
藍嘉抿了抿唇,錯開交匯的目光,輕輕頷首,和他道別。
微苦的藥味彌散在風中,鉆進易允的鼻翼,像游走的絲線,順著流淌的血液,浸入跳躍的心臟。
他立于石階之上,回頭,望著那抹纖瘦的倩影。
藍嘉似有所感,匆匆的腳步頓下。易允看見她停在幾米開外,不僅沒有收回目光,反而肆無忌憚落在她身上。
幾個呼吸間,女孩大膽回頭,對上他不加掩飾的視線。
藍嘉今天戴了隱形眼鏡,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