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陰暗,潮濕。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銹、血腥與霉菌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高漸離被粗大的鐵鏈鎖在一面石墻上,披頭散發(fā),身上的青布長衫早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狀極狼狽。
但他那張文弱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恐懼與絕望,只有一種近乎于殉道者的平靜。
牢門被打開,三道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身披熊皮大氅,煞氣未消的秦天。
他的身后,跟著面沉如水的方正,以及換上了一身干凈儒袍,眼神清亮如星的杜遠。
秦天走到高漸離面前,那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幾乎將高漸離整個籠罩。
“說。”
秦天的聲音,嘶啞而又暴戾,仿佛一頭隨時準備噬人的猛虎。
“魯清在哪?你們的圖紙藏在何處?還有多少余黨?”
高漸離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目光掃過秦天,最終,落在了杜遠的身上。
他似乎對眼前這位殺神般的將軍毫無興趣,反而對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露出了一絲探究。
“你,就是杜遠?”
他開口了,聲音虛弱,卻異常清晰。
杜遠微微頷首,平靜地回視著他。
“是我?!?/p>
“呵呵……”
高漸離突然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在地牢中回蕩,顯得格外詭異。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能破我‘崩云弩’之法,又能用人心做文章,激發(fā)流民死志。杜大人,你這樣的人才,為何要助紂為虐,為那暴君效力?”
“住口!”
秦天勃然大怒,一腳踹在高漸離的胸口,巨大的力道讓他整個人撞在石墻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死到臨頭,還敢妖言惑眾!”
高漸離咳出一口鮮血,卻依舊在笑。
“將軍,匹夫之勇,不足論道。”
他看向杜遠,眼神灼灼。
“杜大人,我且問你,長城之設,是否為隔絕內外,以利君王統(tǒng)治?徭役之苦,是否為敲骨吸髓,以供宮廷奢靡?”
“我墨家,欲毀長城,欲破暴政,讓天下再無攻伐,讓百姓再無奴役。此乃‘兼愛非攻’之大道,何錯之有?”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仿佛他才是正義的化身,而杜遠等人,則是邪惡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