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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指婚（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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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劉素姬坐在主位之上，微微頷首道：“皇帝來了?！?/p>

楊真真對眾人說了聲“免禮”，伸手扶起劉南圖，道：“大院君辛苦了?！倍藬y手到劉太后身邊，分坐于兩側(cè)。楊真真笑著問母親：“母后因何事氣惱？”劉素姬斂眉不語，劉南圖道：“啟稟皇上，亦不是甚么大事，不過是尚衣局一時大意，給璇璣送去一套青色宮衣，宮衣上的刺繡卻是當年的祥瑞蒲牢，母后本就忌諱這些怪力亂神，不免動了怒氣?！?/p>

楊真真面色一沉，目光看向依舊站在殿前的楊璇璣，道：“你怎么這般糊涂？”

楊璇璣把頭壓得極低，單薄的身子仿佛頃刻間就要倒下：“兒臣一時大意……”

楊真真打斷了楊璇璣的話：“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長些記性？”她看了劉南圖一眼，繼續(xù)說道，“整天只知道擺弄那些針織女紅，唯唯諾諾，身為帝姬卻被下人們擺弄，簡直貽笑大方，如何能堪重任？”

劉素姬緩緩道：“皇帝也真是說笑話了。玲瓏算是咱們家里頂能干的了，也見不得皇帝如何委以重任?！彼沉藯钫嬲嬉谎?，“能干的孩子一個便足夠了?；实?，早日定下儲君之位，也好穩(wěn)定天下人心?！?/p>

楊真真淡淡道：“母后的諄諄教誨，兒臣省得?！彼淅淇粗鴹铊^，“下去換身衣服，再來給皇祖母賀壽?！?/p>

楊璇璣正要下跪領(lǐng)旨，卻聽劉太后道：“不必了?！眲⑺丶мD(zhuǎn)頭對楊真真說道，“璇璣性子綿軟，又是個沒主見的，常言道女大不中留，早日嫁了人，倒也是好事?！彼舆^宮人遞來的香茗，微微抿了一口，繼續(xù)道，“雖說長幼有序，然而，玲瓏和璇璣畢竟不同。玲瓏是封了王的，將來還要開府立官，自然是先選些世家子弟入府伺候著，至于大婚之事，倒是可以先擱一擱。早早遣了璇璣嫁人，也省得朝中心懷不軌之人，在皇儲之位上做文章?；实塾X得如何？”

楊真真垂眸一笑：“母后的考慮自然是最妥帖的?！彼疽鈼铊^走上前來，叫小女兒在自己身側(cè)坐下，復而對劉太后道，“兒臣在前殿已經(jīng)接見了此次春闈高中的士子，其中年紀相當?shù)挠惺?，不乏名門之后，亦有相貌出眾的。母后生辰，臣子們自然要來賀壽，不如宣他們覲見，也讓母后好好選一選孫女婿?！?/p>

劉太后道：“從來婚姻之事無不聽從父母之命，女子在家從父?！彼戳藙⒛蠄D一眼，“自然是大院君做主?！?/p>

劉南圖笑道：“有太后和皇上在，臣怎敢逾矩?！?/p>

楊真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大院君能時刻謹記恪守君臣之儀，真是叫朕感動?！彼疽馍磉叺膬?nèi)監(jiān)：“傳承明殿候旨的十三位進士。”轉(zhuǎn)而又對殿前的諸位宮眷命婦道，“內(nèi)侍們先引諸位夫人到偏殿候著，等開宴時再來觀禮?！?/p>

皇命既下，眾命婦魚貫退下。梁柳氏在人群之中向楊璇璣回望了一眼，臉上隱約有寬慰的笑意。楊璇璣并不看她，只是垂首坐在皇帝的身側(cè)，屏息凝神，靜默不語。

巨鹿侯夫人卞佳氏是宮中的?？?，對宮中各殿各宮甚為熟悉，待出了殿門，便循著近道一路疾行來到承明殿。她在殿門口張望了一眼，果然宣旨的太監(jiān)還未到，便遣殿前值守的小太監(jiān)進去把自家小兒子卞思承喚出來。那小內(nèi)監(jiān)認得卞佳氏，又得了賞錢，便高高興興進去將正在與人高談闊論的卞公子請出殿來。

卞公子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光鮮的長袍，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甚為春風得意，一見母親，不免詫異道：“母親怎么到承明殿來了？”

卞佳氏一把拉過小兒子，低聲道：“原是母親考慮不周。閔柔帝姬這次犯了太后娘娘的大忌諱，瞧著皇上的意思，對她也甚有微詞。這門婚事我看不成，非但幫不上你，只怕要拖你的后腿，將來若是因為閔柔帝姬而得罪了大院君，反叫我們卞府受累?！?/p>

卞思承皺眉道：“事到臨頭，母親過來同我說這些作甚？”

卞佳氏四下張望道：“傳令的內(nèi)監(jiān)馬上就到，我兒，你不如說突發(fā)疾病，一時難以行走，免了這次覲見。太后和大院君那里，母親事后會好好美言。思承，你若是去了，萬一皇上和帝姬當眾選了你，便是騎虎難下了?！?/p>

“這……”卞思承頗有些踟躕，他腦海中閃過楊璇璣美麗的側(cè)影，隱隱有些不舍，但卻無從反駁母親的話，又想到自己將來或許能飛黃騰達的仕途，總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影響了前程，便點頭道：“好，一切聽從母親?！?/p>

待內(nèi)眷們?nèi)炕乇?，楊真真先宣了朝中幾位重臣上殿，眾人先依次給劉太后賀壽，然后陸續(xù)落座。又上過幾道茶品，門外內(nèi)監(jiān)來報，承明殿聽宣的新科進士們已然在殿外候旨。在座的貴胄無不知曉此番乃是皇帝選婿，個個拔長了腦袋想看個究竟。片刻之后，十數(shù)名衣冠楚楚的年輕士子列隊而入，年紀大約都在二十上下，最長的也不過三十，雖然稱不上個個英俊瀟灑，卻也斯文儒雅，儀表不俗，顯然楊真真在前殿時已經(jīng)親自刪選了一番。

眾士子一字排開，下跪叩首，一一向皇帝、太后、大院君請安。楊真真含笑頷首，隨之賜座。甲子科進士總共七十二名，新科的狀元和榜眼都已有家室，并不在皇帝受邀之列，其余剔除了年長的、有家室的、相貌丑陋的、出生寒門的，總共只留了十三人。楊真真放眼看去，不由得面露疑色，問道：“怎么好似少了一人？”

方才宣旨的內(nèi)監(jiān)快步走上前回稟道：“啟稟萬歲，新科甲子第九名卞思承突發(fā)心疾，手足抽搐，竟是暈過去了，內(nèi)務司秦大人已著太醫(yī)院派人來瞧，只是這會兒人還沒醒，怕是一時半會兒下不得床。”

楊真真微微皺眉，劉太后在旁道：“皇帝，這世間的事竟有這般的巧，想來這緣分二字也是天注定的。哀家本是屬意巨鹿侯府家的公子，看來卻是咱們璇璣沒有這個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