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余淵覺得有一團光亮暖暖,跳躍在意識當中,漸漸的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由虛到實將余淵的靈魂從混沌中喚醒。隔著眼皮他感受到了溫熱的光明?!笆顷柟?,我沒死!”余淵的思維迅速回歸。一點點睜開眼睛,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棵椰子樹下,外面暴風雨已經過去,天空一片洗晴,陽光柔和的照在臉上,咸咸的海風也溫柔的像小娘們的手,軟的讓人舒服。此時的他,已經分不清那團喚醒自己的光亮到底是自己的靈魂產物,還是外面的陽光。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沒死,而且脫臼的手臂似乎也沒問題了?!坝腥司攘宋遥 庇鄿Y很滿意自己的思維反應,相比那些穿越小說中主角,自己的第一直覺沒有問:“我這是在哪?我身上的傷怎么好了……”諸如此類低級的問題,說明腦子還沒有壞掉,而且上一世小人物出身培養(yǎng)出來的謹慎和細膩這些保命的思維習慣還在,這無疑為在這不知道多危險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填上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砝碼。
適應了眼前的陽光后,余淵試著移動了一下身體,除了酸疼以外,沒有任何的不適。慢慢爬起來,余淵站在椰子樹下,像土撥鼠一樣,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環(huán)境是陌生的,海上雖然也是暗礁林立,但海水的流速明顯比東島溫和不少。當然,這種溫和是相對而言,想要渡船而過,還是完全沒有可能。“這就是西島。”余淵口中喃喃自語。
“對,這就是西島?!币粋€突兀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嚇了余淵一大跳。
隨著人聲,一團黑影從高高的椰子樹上墜落而下。
“這人絕對不簡單?!庇鄿Y渾身肌肉瞬間繃緊了起來。當然了,這個沒有任何意義,只能說明他太緊張了。畢竟這具八歲孩童單薄的小身板,里面蘊藏的力量幾乎可以無視,而且即便是給他一個強壯的身軀也沒有用,上一世的余淵,連最普通的打架斗毆也沒經歷過。在余淵緊張的瞬間,那團黑影轟然落地,將樹下的沙灘砸出了一個大坑。余淵壯著膽子探身看去,“好一條大漢!”他心中不禁一贊。
坑中人目測得有兩米身高,裸露的上身棱角分明,筋肉凸起,下身胡亂裹著一塊看不出顏色的破布,赤著一雙小船般的大腳,看身形威武如神魔一般。只不過動作有些尷尬,四仰八叉的躺在坑里,估計是落點太高的緣故,不過看起來應該是沒有受傷,因為那漢子雖然摔得銷魂,蒲扇一般的兩只大手卻穩(wěn)穩(wěn)抱著一個大壇子,里面散發(fā)出淡淡的酒香。
余淵挪了一下身形,目光躲過酒壇的阻擋,終于看到了這條大漢的頭臉。沒想到這樣威武的身軀上,居然頂著這樣一顆頭顱?;ò椎念^發(fā)糾結在一起,散亂如冬日雪后的枯草,一雙小眼睛,躲在大大的腫眼泡下,不仔細看很容易忽視掉。至于余淵能夠注意到他們,還得要感謝那兩條濃墨涂抹的臥蠶眉,炭筆劃過一樣讓人過目難忘。斗大的頭顱中間擺著一個圓圓的紅頭酒糟鼻子。鼻子下面——呃——不是嘴。是一團豪豬一樣的胡須,丫丫扎扎,灰白相間,長短不一,還有兩撮打著綹,明顯留著酒漬,想來那兩綹之間便是嘴了吧!看年齡應該是不小了。
看著這張矛盾融合體的臉,余淵瞬間忘了自己的處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娃娃,你笑個啥,不是老爺我救了你,你早就被吹海里喂王八了!”老頭搖搖晃晃,坐了起來,手頭酒壇子卻穩(wěn)如泰山。
“我是笑老爺?shù)某鰣?,出人意料,而且威武不凡?!弊鳛榍笆赖男∪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人不鬼說胡話的本事,余淵還是很在行的。這老頭一看就是不安常理出牌的家伙,和他彬彬有禮反倒不會討到好。
“呵呵呵,那當然,老爺我可是天下第一大英雄,出場自然要與眾不同!”老頭果然吃這一套。
“對呀,當年的酒屠自然是天下第一大英雄,不過現(xiàn)在,也就是這個鳥不拉屎的罪島上的一個醉鬼罷了——”從余淵背后傳過來的話尖酸刻薄,那嗓音也是尖銳的分不出男女。
“醉鬼總比沒有兇器的色鬼要好多了,至少還能喝酒,哈哈哈哈哈哈”
被稱為酒屠的老漢并不生氣,反而將球踢了回去。
“你你你……”余淵回過頭去,正看到一個沒有胡須的中年書生,用顫抖的手指,指著酒屠,氣急的說不出話來。
“我我我,我又不是娘們,你激動個啥?”酒屠絲毫不以為意。
余淵借機迅速打量了一下后來的這個男人,一襲青色長衫洗的有些掉色,但好在完整無缺,也整潔的很,腰間掛著一塊玉佩看起來價值不菲?!爱斈暌彩莻€有錢的主”一個念頭電光火石的從腦子里閃過。從面相上看,這個男人五官端正,英俊中不失男兒威嚴,年輕時也當是個美男子,唯一不足的是這個年歲,唇上光光的沒有胡須,顯得有些油膩。不過回想起酒屠的話,余淵心里也有了一個猜測。
就在這個當口,他看到書生的手突然不抖了,而且那一瞬間給人一種如磐石的穩(wěn)重,緊接著從書生寬大的袖口中飛出一道黑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擦著他的耳邊飛了過去,隨著身后“啪”的一聲傳來。一股酒香彌漫開來,緊接著就是酒屠的怒吼:“柳千手,你他媽玩陰的……”
循聲回頭,余淵看到酒屠手中的酒壇子已經碎成幾塊,余下的酒水淌了酒屠一身,而吼過一聲的酒屠,此時居然捧著一個大塊的碎片在喝里面的老酒。只是嘴邊的胡須太多,還沒等酒水入口,便被胡須吸干了,酒屠只能用大手捋著胡須往口里塞,吸吮上面的酒水??粗m纏在一起,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的胡子,余淵突然有點反胃。
當然,他也看清了剛才飛過去的黑影,就是一塊普通的礁石,看來這個叫柳千手的書生,應該有兩下子??偧幢闶莻€屌絲,歸是看過不少穿越小說的屌絲,有武功這個事兒,余淵還是看的出來的,心里不禁的盤算著,是不是要拜師學藝的事兒了。
“哈哈哈,哈哈!??!”看著酒屠的囧樣,柳千手這邊笑的已經直不起來腰了。
“老鬼,你以為我還會像上次那樣被你氣暈么?沒想到吧,今天爺爺不是來吵架時,我是來報仇的,這壇酒是你最后的存貨了吧,我看你這兩天怎么過?!?/p>
“你個不男不女的死太監(jiān),你,你,老子弄死你!”酒屠明顯被對方激怒,不管不顧的跳了起來,沖向柳千手。站在中間的余淵,急忙跳開,躲到椰子樹后,選了一個最佳的觀賞位置,他想看看,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到底是個什么水準。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但結果讓余淵很是失望,這不就是后世街頭干架的套路么?剛才那個柳千手那一下子可是很拉風??!怎么一下子水準就下來這么多?
“打,打,打,就知道打,打了十幾年了,還沒夠嗎?”又一個陌生而蒼老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聽聲音年齡應該不小了。余淵循聲轉頭,卻看見遠處快步跑過來一個孩童,看起來和自己差不許多的年齡,一身衣服,雖然看起來顯然也是孩童的打扮,卻又不大合身,穿在身上大了許多,配上老成的聲音,更顯怪異。
說來也是奇怪,本來打得不可開交的二人,在這個童子來到身前的時候,居然停止了打斗,規(guī)矩分左右站立,雖然眼神仍然能夠噴出火來,但畢竟是停手了。這讓余淵更是感到怪異?!岸际且话涯昙o的人了,還不知道收斂,讓外人看笑話?!惫之愅?,依舊以蒼老的聲音說道。
此時,余淵也偷眼近距離看清了來人的面貌。雖然對方長的如童子一般,但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卻是一種厚重的滄桑。余淵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是一個靈魂的穿越者。
“二哥,是他先打碎我酒壇子的,離飛羽軍來還有兩天,你讓我怎么過?”酒屠憤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