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從南京到北京,買的沒有賣的精。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不管你買家如何精明,制定規(guī)則的永遠(yuǎn)是賣家。就像余淵和燕鮫等人想到了緩兵之計,防范了對方夜間偷襲,卻萬萬沒想到,在今天入盟儀式上,本來是對方在表面上已經(jīng)占盡優(yōu)勢,雙艷幫已經(jīng)妥協(xié)的前提下,鐘有報竟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這招簡直太高明了。表面上看是長輩關(guān)心小輩的婚姻大事,盟主關(guān)心下屬的終身大事,可用腳指甲想都能想明白,不過是為了給雙艷幫再套上一層枷鎖,如果答應(yīng)了鐘有報的提親,不管男方是誰,雙艷幫從此便會被深深打下傳燈盟的烙印,再想下船恐怕是難上加難了??扇绻藭r不接受,那就只能翻臉了,此時的境況和昨日在碼頭上還不同。至少那個時候雙艷幫還有搏命的資本,六百弟子和數(shù)十艘大船,拼著壯士斷腕還有脫身的機(jī)會。如今,幾十人身在棲仙派的大本營,別說對方還是鐘有報這樣的高手,就是何福祿、云中仙等人就足夠拿下雙艷幫眾人了。因此,對方話音未落,余淵腦子里便飛快的運(yùn)轉(zhuǎn)起來,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澳棠痰?,想和老子搶女人,大不了把你們都毒死。”這算是碰到了余淵的逆鱗了,雖然燕鮫和他真的沒什么,但在心底二人之間已經(jīng)暗生好感,這份好感他們彼此都能夠感受得到,就差那臨門一腳了。上輩子屌絲那是因為實力不允許,這輩子余淵豈能再任人宰割。他手頭還真的有一種毒藥,毒性之烈連童天都警告過他千萬不要輕易使用,雖然只有一枚藥丸,但足以毒死上千人,而且毒能生毒,被毒死之人依舊是一種劇毒。
這藥丸使用也很簡單,只要連瓶子摔在地上就會破裂,遇風(fēng)則化煙,迅速彌漫開來,無論是沾染到皮膚還是吸進(jìn)口鼻,五步之內(nèi)定然血液凝滯暴斃,至今童天也沒有研制出解藥。交給余淵的時候童天也說過,這個毒藥不到山窮水盡不要使用,就是一個同歸于盡的東西。此時,鐘有報已經(jīng)扎到了余淵的心頭,所以他怒氣上頂,心中也發(fā)了狠。當(dāng)然了,這個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用的好,畢竟自己和燕鮫也將成為這枚藥丸的祭品。
而那邊,燕鮫比余淵的反應(yīng)更激烈,鐘有報的話音方落,燕鮫便沖口而出,“鐘盟主,傳燈盟莫非還能行使我生身父母的權(quán)力?”語氣滿是不善。
“呵呵呵呵,別人不行,但老夫和你卻可以,我與你父可是相交莫逆啊,如今他們賢伉儷已然不在,老夫關(guān)心賢侄女的婚事自然是應(yīng)該的。何況老夫給你提親之人也不會辱沒了你,就是棲仙派三代弟子中的翹楚,林峰之少俠?!辩娪袌蠛敛辉诤鯇Ψ降恼Z氣,依舊笑呵呵的說道。自從眾人加入傳燈盟以來,這個鐘有報的笑容明顯多了起來,和剛開始出場時的冷面判官形象簡直判若兩人。估計是要打造自己溫和寬厚的傳燈盟主新形象吧。
“不勞盟主費(fèi)心了,小女的婚事自有主張?!毖圊o此時雖然心頭怒火上升,但形勢比人強(qiáng),只能壓下火氣與對方周旋。一口一個盟主就是要和對方劃清界限,表明“你鐘有報對我來說最多就是個盟主,別說什么長輩,所以,我的婚事和你無關(guān)。”
“好好好,既然老夫一個人的面子不夠,那么加上她呢?”鐘有報向身后一指,只見紫霞仙子風(fēng)三娘陰寒著臉站在那里。隨著鐘有報的話音落下,她向前走了幾步,站到了燕鮫面前。冷聲說道,“鮫兒,鐘盟主可是你父親的至交,又是江湖名宿,更是傳燈盟的盟主,以他的身份為你牽紅線,你怎么還如此推脫。再說,他為你提親之人姨娘也是了解的,林峰之在棲仙派中也是人中龍鳳,更是得了傳燈盟前輩高人的傳承,前途不可限量,這門親事姨娘便給你做主了?!?/p>
風(fēng)三娘的話猶如雷擊一般將燕鮫雷了個外焦里嫩,說什么鐘有報是父親的至交,從小到大,燕鮫從來就沒聽父親提過這個人,鐘有報自說自話也就罷了,姨娘怎會也如此說?還有,那個林峰之,雖然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可比起葫蘆島三島主玉哪吒丁貴生來,還是不太夠看,姨娘不會不知道?。慷宜裉煲彩且环闯B(tài),和往常大不相同。更重要的是,自己,自己心里已經(jīng)有個那個人,想到這里,眼神不自覺的撇了一眼那個人,心中也暗道,今天就是死了也不會屈從自己,于是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風(fēng)三娘道,“姨娘,恕鮫兒難以從命,我……”燕鮫剛想說,“我就是死了也不會答應(yīng)這門親事”,想要以死想抗。話說一半?yún)s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那個,不知道傳燈盟可有支持盟中弟子霸占他人妻女的風(fēng)俗?”那聲音弱弱的沒有底氣,說出來的話卻直刺鐘有報的耳朵,循聲望去,只見是從對面那個跟著燕鮫一起來的圓圓的小胖子口中傳出來的,不由眉頭一皺,心道,“哪里來的小鬼?”
雖然余淵也趁亂加入了傳燈盟,說實話本來這次的目的也不是吸收他這種小嘍啰,鐘有報關(guān)注的只是燕鮫等數(shù)十個江湖勢力和成了名的高手,他只不過是機(jī)緣巧合和燕鮫等人在一起方才混進(jìn)了大殿,否則此時的他只能和那些幫派弟子一樣站在殿外,就連手中壓制天機(jī)蟲的藥丸也不知道下一次有沒有機(jī)會拿到了。所以鐘有報自動忽略了他,就算他和燕鮫等人站在一處,也以為他是東郭芣苢的弟子之類的,完全沒有注意。
還沒等他說話,旁邊的何福祿便率先發(fā)難了,“呵呵,這位少俠說話好有趣???不知道你是哪一位啊?”這話問的也很聰明,不管余淵剛才的問話出于什么目的,一招太極就將重點引到了余淵的身份上,讓對方后續(xù)乏力,無法持續(xù)發(fā)招了。
“小可是傳燈盟新晉弟子元元子,我,我只是想知道傳燈盟的風(fēng)俗做派而已,如果要是支持的話,小可也求盟主給我做主,搶個媳婦回來?!庇鄿Y有些畏畏縮縮的回答,卻惹得眾人一陣大笑。只有何福祿笑不出來,原本他對于自己的表現(xiàn)很是滿意,輕輕松松四兩撥千斤就將對方的后招化解了。卻沒想到這個怯怯的胖小子一根筋,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哼,傳燈盟怎會做那等下作之事?你又怎會又如此齷齪的想法?”鐘有報臉色一黑問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若是沒有就好,弟子就不會丟了媳婦,也就不用再搶別人媳婦了?!庇鄿Y依舊小聲小味的回答,說話卻流暢了許多。
“此話怎講?”鐘有報聞言也是一愣,不由得順口問了出來。
“老東西,就怕你不問,你問了就上了小爺?shù)牡懒??!庇鄿Y見對方上鉤,心頭一喜。接著說道,“回稟盟主,那燕鮫是弟子的未婚妻,與我已經(jīng)定下親事,既然傳燈盟沒有那搶人妻女的風(fēng)俗就好,弟子就不會丟了媳婦。若是有這種風(fēng)俗,倒也不怕,弟子只要請盟主再將我未婚妻搶回來就好了?!庇鄿Y的話說的有點繞,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了,燕鮫是他的未婚妻。
聞聽此言,殿內(nèi)眾人頓時都被驚到了。連燕鮫本人也被驚到了,自己什么時候和他有過婚約了。隨后想到,這小子竟然為了自己出頭,心中又是一陣甜蜜,可惜這又有什么用呢,就算自己也承認(rèn),也不過是兩個人空口無憑罷了,如何能夠作為證據(jù),要知道定親是要有信物的。果然,鐘有報聽到后先是一愣,隨后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小娃娃,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老夫面前說謊。你二人已有婚約?可有信物???哈哈哈哈哈……”聞言余淵的頓時臉頰緋紅,仿佛是因為謊言揭穿而羞怒上頭。見他這個樣子,鐘有報身后眾人頓時都起哄一樣的放聲大笑起來,毫不掩飾對余淵的奚落之意。尤其是林峰之雖然維持著溫文爾雅的外表,但嘴巴卻已經(jīng)裂開藏不住笑意了。
他們可不知道余淵心中早就憋著壞呢,這個時候如果不讓對方吃個暗虧,后面這些人就更無所忌憚了。就眾人笑得淋漓暢快之時,余淵伸手入懷說道,“當(dāng)然有了,請盟主過目?!睆膽阎刑统鰜砭尤皇且幻讹w燕形的白色玉佩,最奇的是那玉佩上一點嫣紅恰在飛燕眼目之上,頓時讓這只玉燕變得活靈活現(xiàn)。
見對方真的拿出來信物,鐘有報面色一變,眾人也都戛然停止了笑聲,最可笑的是林峰之那份掩蓋不住的笑意正好凝固在了臉上,不倫不類,仿佛小丑一樣。鐘有報轉(zhuǎn)頭將目光投向了風(fēng)三娘,他可不知道這玉佩的來歷和真?zhèn)?,只能求助于風(fēng)三娘。
“這塊玉佩天下間只有兩塊,當(dāng)年她兩姐妹出生時候,我那姐姐親手為她二人佩戴在身上的,旁人根本不知道?!憋L(fēng)三娘上前一步,仔細(xì)觀看后說道,余淵偷看對方眼神竟然暗帶喜色,心中一動,暗道這個風(fēng)三娘應(yīng)該是被逼入伙的,應(yīng)該是有難言之隱,所以才會聽從鐘有報等人的擺布。
聽到風(fēng)三娘也如此說,鐘有報一時間也沒了主意,突然將目光看向了燕鮫等人。余淵以為對方圖窮匕見,要動硬的了,不禁后悔自己弄巧成拙了。不想,對方的目光一探而止,一瞥之下便迅速收了回去。
“咳咳咳,這個元元子對吧,小兄弟是叫元元子吧?”說話的居然是小透明鹿海山。一句話就把余淵的身份懟到了死角。連一起來的人都叫不上來他的名字,這個人說和燕鮫有婚約,就不能不讓人多想了。余淵也在心底罵了一句,“老烏龜,我沒搞你,你倒是先來撩撥小爺了?!蹦樕蠀s帶著笑意的回道,“晚輩正是喚作元元子,鹿前輩,有何見教?!?/p>
“見教不敢,老夫只是好奇啊,你是如何相識剛剛一天多一點,就擄獲芳心,得到了燕幫主的青睞呢?”這句話聽得余淵一口老血擦點沒噴出來?!皨寢尩?,還真是不留情面的揭老底啊,這不就是告訴大伙,我和燕鮫昨天才認(rèn)識嗎?”眼珠一轉(zhuǎn),突然計上心頭,眼睛一紅,眼淚便含在了眼圈里。西島影帝,果然不同凡響。
對著棲仙洞的方向余淵遙遙作了一揖,回頭對鹿海山哽咽道,“失禮了前輩,只是前輩恰是問道了晚輩的痛處,傷心之下失態(tài)了。晚輩原是與仙師鎮(zhèn)元子來南海游歷的,來時師傅曾言此行第一要去棲仙洞,帶晚輩去見識一下天材地寶和江湖上的各路英雄豪杰;第二要帶晚輩去尋親,早在十五年前他與南海一位故人定下了婚約,今年恰好晚輩十八歲可以完婚了。只是晚輩問起女方家世,仙師只是說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見過故人,對方家境可能有變,先將信物,也就是這塊玉佩交給晚輩,告訴晚輩等棲仙洞事了,帶我去探訪一番再說。可惜,可惜仙師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晚輩女方身世,就,就被洞里的妖物殺掉了,尸骨無存啊……嗚嗚嗚嗚”說道傷心處,余淵忍不住哭出了聲響??吹帽娙艘魂嚤?。
只有鐘有報心中不屑,燕鮫怎的就有這樣一個窩囊廢的未婚夫,他沒注意到,自己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在潛意識里相信了余淵扯的淡,所以不管余淵的計策能否成功,這波表演算是過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