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淵見丁老憨如此,想一想自己后世在大領(lǐng)導(dǎo)的面前也是如他一般,不由自嘲的笑了一下。這一笑反倒是給丁老憨弄蒙了,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余淵趕忙一整臉色說道,“丁旗主要幫我傳兩個消息出去:第一個,你派人將見過我的消息傳回總堂,就說我一切安好,讓堂中留守護(hù)法、長老不比掛念?!?/p>
“屬下今晚就安排,四日之后消息必定傳到總堂?!倍±虾┐鸬馈?/p>
“好,你且等我一下?!庇鄿Y說罷,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毛筆,蘸著還沒有干的墨水,在一張白紙上刷刷點(diǎn)點(diǎn)寫了兩行字。待墨干后,將其疊了起來,又從懷中取出那塊白色飛燕的玉佩,一起交給丁老憨道,“你派人將此物送到雙艷幫,交給他們的二幫主燕鮫。千萬不要透露我的消息,如果她問起來,便說是在海邊救起一個少年,那少年拜托送給她的。其他的一切推說不知就好?!?/p>
丁老憨接過兩件物品道,“屬下領(lǐng)命。”
“好,辛苦你了。你這可有閑房?今晚我便住在這里了?!?/p>
“有的有的,堂主若不嫌棄今晚就住在屬下的主房好了。一會我然丁三換一套新的被褥過來?!?/p>
“好,那就叨擾了?!庇鄿Y也不客氣,反正不知堂的一切都是西島那些老怪物弄出來的,也算是他的家產(chǎn),唯一的客氣也是出于現(xiàn)代人的禮貌,對丁老憨作為一個獨(dú)立的人的尊重。丁老憨隨即退了出去,不一會,那丁三抱著一套新的被褥給余淵換上,隨后也走了,屋內(nèi)只留下了余淵一個人。
燭光下夜色閃著黃光,溫暖柔和,像貼身穿了一件蠶絲的睡袍,順滑、細(xì)膩。而余淵的心情卻有一點(diǎn)苦澀,他已經(jīng)決定趁著這個機(jī)會便于燕鮫做個了斷。他知道燕鮫的性格,若是自己死了,她一定會自責(zé),至死也走不出那個圈。所以,一定要將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告訴她,同時,也要將那一段剛剛升起的小火苗掐滅。自己身上背了太多的責(zé)任還有秘密,不管現(xiàn)在,還是未來,都不宜與這個世界產(chǎn)生太多的牽絆,游戲人間可以,但成家立業(yè)還是不要了,也許有一天自己解決了一切問題后,也會找一個,不找一群美女,生一堆娃,好好享受一下富家翁的生活吧。那個時候若是燕鮫還單身,也許……呵呵呵,也許沒有也許,想的太遠(yuǎn)了,遠(yuǎn)的連想一想都覺得累,于是便不想好了,噗地一聲吹滅了蠟燭,就這樣和衣躺在床上睡了過去。他卻不知道,這一份消息傳出去,無異于是將燕鮫從深淵中拉了出來,然后又踹進(jìn)了更加黑暗的深淵。
要說丁老憨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不知堂傳遞消息的手段也是獨(dú)一無二的。這兩樣?xùn)|西在第三天傍晚的時候便傳到了鳳羽島。此時鳳羽島,燕府之中正是愁云滿園,就連青雉這樣有地位的大丫鬟也是愁容滿面。燕鮫是被抬回來的,從昏迷中醒來后,燕鮫就要調(diào)轉(zhuǎn)船頭去尋余淵,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東郭等人自然不會允許,于是那全船人的性命大義來說服燕鮫,不能為了個人的兒女私情連帶著幫中這些兄弟一起送死,燕鮫無奈只能作罷。隨后又提出要乘小船自己去尋,東郭芣苢更不能答應(yīng)了,便以自己的性命威脅,揚(yáng)言若是燕鮫敢獨(dú)自前去,有個三長兩短的,無法向死去的燕屏南交代,只能趁著燕鮫沒出事兒,先自刎去見燕屏南,此后的事兒也和他沒關(guān)系了,成就自己的忠信。又把燕鮫攔住了。
不過東郭芣苢也是知道的,如果沒有個確切的消息,燕鮫絕不會死心,在那個元元子落船的時候,燕鮫喊出來的那句“余小淵”,在加上余淵能夠拿出那個燕鮫隨身佩戴的玉佩,這個老人精已經(jīng)看出了苗頭,雖然沒有全中,但也和事實相差不遠(yuǎn)了。于是,他隨后便派遣兩名精明的弟子乘坐小船,調(diào)轉(zhuǎn)回去,打探消息。一天后,消息終于打探回來了,那鹿海山和元元子雙雙斃命,而且尸骨無存,兩個人加在一起被鯊魚吃的只剩下了一條胳膊。聽到消息后,燕鮫急火攻心,當(dāng)即便昏了過去。醒來后,便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只是流淚。連回到鳳羽島,都是被人直接抬入閨房的。
回到閨房的燕鮫,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狂性大發(fā),將屋子里能摔的東西全摔了,連床幔和被褥也被撕成一條一條的。燕鯢也勸不住,最后還是周大通出手,將她點(diǎn)暈,放入燕鯢的房間方才安穩(wěn)下啦。但此后,燕鮫便又恢復(fù)了躺在起床上流淚的樣子,不吃不喝,也不說話。燕鯢用盡了方法也是徒勞,眼見著這樣下去早晚要香消玉殞了。恰在此時,外面通報,有人給燕鮫送信,還要親自送到燕鮫手中。
青雉聞聽小丫鬟稟報后,當(dāng)下回絕了,讓小丫鬟告訴來人,燕鮫現(xiàn)在沒有時間見他,讓他將東西留下。小丫鬟不一會便回來稟報,那人不允,并讓傳話說東西是一個少年人托付送過來的,定要交給燕鮫幫主本人。這邊青雉眉頭一皺,正不知道如何處置的時候,屋里面的燕鮫卻是聽到了門外的對話,用微弱的聲音喊道,“讓他進(jìn)來,進(jìn)來?!?/p>
青雉無奈,只能安排那人來見。燕鮫本以為那又是余淵假扮的,勉強(qiáng)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儀容,在大廳與來人相見,卻不想那人竟然是個打漁的老漢,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易容的痕跡,心中頓時一陣失望。只能將期望寄托在帶來的物件之上。
首先入眼的是那塊飛燕玉佩。燕鮫眼睛頓時一亮,問道,是何人交個你的,那老漢也不隱瞞,按照余淵交代丁老憨的話,照本宣科的說了一遍。燕鮫緊接著問,“那少年后來去哪兒了。”老漢搖頭不知,隨后無論燕鮫如何詢問,那老漢都是一問三不知。燕鮫也只能作罷,隨即想起來,還有一張紙條沒看呢,于是將玉佩放在桌上,站起身來一層層打開紙條,展開觀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兩行字,“魚游滄海燕穿云,從此蕭郎是路人”不看還好,幾個字飛入眼簾,燕鮫一口氣沒上來,竟然就這么仰面倒了下去,青雉一面扶住她,一面大喝,“拿下此人。”頓時,從屋門外閃進(jìn)幾個腰間佩劍,精神抖擻的小丫鬟來,二話不說,將那老漁夫雙臂反剪,按在了地上。青雉又喊過兩個小丫鬟將燕鮫連扶帶架,送回了樓上燕鯢的閨房。又安排人去喊東郭芣苢和燕鯢來,自己則撿起掉在地上的那張紙看了起來。上面的字句清晰明了,這就是兩句絕情詩?。?/p>
對于燕鮫此次的遭遇,往來根底,青雉零零散散也聽東郭芣苢和一同前去的弟子說了一個大概,也知道二小姐這時候情竇初開,卻恰逢疾風(fēng)驟雨,被打得七零八落。思忖著雖然那余大夫死了有些可惜,不過這些事情終究會過去,等燕鮫傷心過了,也許就能恢復(fù)了??蓻]想到,今天又整出了這么一場戲,燕鮫分明是被人家始亂終棄,甩了,這對一向要強(qiáng)的燕鮫來說,如何去面對呢。心下不由擔(dān)心,一會燕鮫醒過來是個什么樣子。因此,剛忙將燕鯢和東郭芣苢喊了過來。
二人到來后,聽青雉說了一遍剛才的經(jīng)過,又見那老漁夫被按得匍匐在地上動彈不得甚是可憐。東郭芣苢走過去,拉住對方的脈門,對旁邊幾個丫鬟說道,“你們也跟著胡鬧,這里沒你們的事了,松開他下去吧?!睅讉€女孩有的撇嘴有的縮脖子,倒也不是很怕他,只是少女心性罷了。她們都是燕鮫親手調(diào)教出來的,也算是她的弟子,因此平日里也放肆慣了。
幾個女孩退下后,東郭芣苢也就勢將那老漁夫拉了起來,剛才看似他在拉那老漢,實際上是握住了對方的腕脈,通過試探,此人身體內(nèi)一絲內(nèi)力也沒有,顯然不是江湖人。于是,才命令將他放開。老漢起來后,也是體如篩糠,戰(zhàn)戰(zhàn)栗栗,在東郭的安慰下方才斷斷續(xù)續(xù)的將剛才的話又重說了一遍。東郭聞言,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長嘆了一口氣,心知這老漢也就是個傳話的,對于那人的下落也是完全不知。于是看了一眼燕鯢,問道,“幫主,此人確是不知情,以老夫只見給他十兩銀子讓他走吧?!?/p>
燕鯢自然知道東郭辦事的風(fēng)格,對眼前的事她也毫無辦法,眼見著那老漢也確實沒有什么疑點(diǎn),于是也點(diǎn)頭道,“就依東郭長老?!?/p>
東郭領(lǐng)命,安排人給了那老漢十兩銀子,隨后送出了大院。這邊燕鮫原本溫婉的臉上此時已經(jīng)布滿了寒霜,冷聲道,“這余小淵到底是何方神圣?莫非有著天大的背景,我雙艷幫的實力,我妹妹的容貌,難道還配不上他?”
東郭聽出了燕鯢話語中的憤怒,但平心而論,對于余淵的智謀和能力他是完全折服的,就算對方?jīng)]有任何的背景和靠山,也足以令南海各大幫派側(cè)目了。不過他理解不了的是,就算你余小淵是江湖俊杰,可燕鮫也足以配得上你?。楹我偎烂撋砟??莫非他有難言之隱?于是開聲為余淵辯解道,“幫主,那余小淵也是人中龍鳳,老夫和他相處幾日,確實智慧如妖,他此番作為怕是有難言之隱??!”
對于余淵的本事燕鯢當(dāng)然也是知道的,但卻還是說到,“哼!就是人中龍鳳難道小妹就配不上他了?難言之隱,我看就是始亂終棄。”
“這個……還是先想辦法先過了眼前這一關(guān)吧!”東郭芣苢也是第一次看見燕鯢如此失態(tài),只能將話題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