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余淵是被外面的嘈雜聲驚醒的,一陣陣驚呼之聲,從甲板上傳來,余淵連忙簡單整理了一下,推開艙門走了出去。只見甲板上已經(jīng)站了不少人,蔣道禮和馮源等人居然也在,自己竟然是最后一個出來的。連董三弦和馬宣若也早他一步。這些人此時都是嚴陣以待,甚至有些人已經(jīng)拔出了兵器,對著海面之上。余淵邁步向前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海面上無數(shù)四腳鯊將他們包圍了起來,這回當真是水泄不通。
若是這些四腳鯊一起發(fā)動攻擊,余淵等人是斷無活路。不過奇怪的是這些四腳鯊此時卻并沒有攻擊,只是將他們團團圍住仿佛在等待著什么。余淵猜測應該是在等候那個變異的大家伙。果不其然,就在眾人煎熬中,那個變異的大家伙從水面之下緩緩升了起來,此時看來所有觸角居然完好無損,這自我恢復的能力還真是強悍。就在這大家伙的頭頂上,赫然還站著一個身披盔甲的人。那人全身都包裹在金色的鱗甲之中,連面部都有面甲遮擋,看不出容貌。不過那鎧甲確實貼身護甲,從體型上看是前凸后翹,定然是個女人了。
就在眾人端詳那女子的時候,她卻駕馭著“章魚鯊”(這個是余淵給那變異鯊魚起的名字,這東西又像鯊魚又像是章魚,叫這個名字正合適)向大船的方向靠攏了過來,及至到了船頭前三丈左右的地方方才停下。對著船上說道,“來者何人?敢闖入我鮫人領(lǐng)地?”
蔣道禮聞言心中一喜,暗道一聲能交流就好啊,至少對方?jīng)]有上來就攻擊,看來還有回旋余地,連忙上前一步道,“鄙人蔣道禮,乃是眾合商會的會長,船行大淵附近,卻被風暴卷席,誤入寶地,還請這位……呃這位將軍不知如何稱呼?”
聞言那女子冷聲道,“我乃鮫人一族一等護衛(wèi)長月望北,既然是誤入我領(lǐng)地還請蔣會長速速離開,否則將視為我鮫人族的敵人?!?/p>
“月護衛(wèi)長,還請通融一下,不是我等不想離開,而是我等不識海路,離不開啊。而且我等船上淡水和食物已經(jīng)告罄,還請通融一二讓我等尋個地方補給一下。我這船上還有不少貨物,盡可送給貴族?!焙貌蝗菀椎搅诉@里,蔣道禮怎么會輕易退去。原本在他的信息中,只不過是一個鮫人而已,他以為就算對方再強悍,憑著船上眾多的人手,以及宋拓和嚴望舒等一眾高手,還有船底下藏著的那些火油,定然能夠?qū)Ψ侥孟隆s沒想到鮫人在這大淵之中竟然有如此大的勢力,他這一船人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于是腦子飛快的轉(zhuǎn)動,既然強的不行,那就改軟的,若是和這些鮫人勢力達成合作,未來給商會帶來的利益也是不可限量的。因此,他話頭一轉(zhuǎn),提出了請求。
那月望北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明顯是沉思了一下,這才回道,“我鮫人一族向來不與大淵之外的人類交往,你等誤闖我族海域,我不追究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惠了,你卻得寸進尺。限你等一炷香時間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p>
“這個,月護衛(wèi)長,還請可憐我等……”
“休要廢話,速速離去。”蔣道禮還想爭取一下,卻被對方冷冷的打斷。
蔣道禮也是沒有辦法,心中焦急,若是就這樣退去,自己又何必來呢?思來想去,眼神突然看向了歸烏海。歸烏海的目光和他一碰,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于是上前一步道,“月護衛(wèi)長,若是故人前來拜望,可否通融一二?!?/p>
“哦?哪位故人?”月望北明顯一愣。
“你可人的這樣的故人?”歸烏海言罷,身形一晃,陡然暴漲,體型膨脹到了三米開外,如同巨靈神一樣,壓得船身一晃。緊接著他邁開一步,就這么踏到了水中。如此龐大的身軀卻穩(wěn)穩(wěn)立在一團浪花之上絲毫沒有下沉的跡象。這無疑表露了他能夠御水的本事。
“你?你?你可是姓歸?”那女子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激動。
“小可歸烏海,見過月護衛(wèi)長。”巨人歸烏海拱手道,聲音如同洪鐘一樣。
“那便沒錯了,確是我鮫人族的故人?!闭f罷那女子將面上的護甲往下一拉,露出了一張清秀明媚的面孔,那容貌比起花若雪還要略勝一籌,與馬宣若也在伯仲之間。看面容那女子也就不過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卻一臉的穩(wěn)重神情,仿佛是小孩子在扮大人一樣。余淵忍不住偷偷笑了出來,雖然沒有出聲,但卻被那女子敏銳的看到,知道他是在笑自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后拱手對歸烏海道,“既然兄臺祖上與我族有故交,那便不算是生人,且隨我來吧。”說罷駕馭著章魚鯊在前方引路,后面眾四腳鯊也都自動分開一條水路,容大船跟隨通過。蔣道禮心中一喜,連忙招呼水手控船隨行。
余淵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這一切似乎太過順利了一點。對方大有一種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感覺。然而,他又想不出緣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前方海路平坦,但那月望北卻逶迤前行,似乎在躲閃什么,余淵放出意識查看,發(fā)現(xiàn)那月望北躲開的地方,海面之下隱隱有能量翻騰,如強弩一樣,但凡輕輕觸碰一下扳機,弩箭便會突射而出,將上方經(jīng)過的物體擊的粉碎。從整個布局來看,這片海域便是一個龐大的陣法,至于如何破解,饒是他精通陣法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只能暗中留心月望北走過的水路,試圖從中摸索破陣的捷徑。
身為罪島眾人精心調(diào)教出來的弟子,余淵的實力并不僅僅是武力值,更多的是他的心智。不管到什么時候,他都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也許是兩世為人的他性格使然,也許是賈風指那老家伙給他灌輸?shù)拇炭退季S,也許是余長風放在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令他不敢輕易赴死,反正從保命這方面來說,余淵當真是不厭精細,生怕不周。輾轉(zhuǎn)行駛,他大約也摸清楚這個陣勢的布局了。這是個外九宮內(nèi)八卦的混合陣法,從布陣的手段來看,應該是和歸元凱夫婦一脈脫不開關(guān)系,都是打破現(xiàn)有布局,從混亂中重新設(shè)定規(guī)則。這個陣法雖然不像水晶宮那樣強悍,能夠另辟空間,將人不知不覺的納入其中。但卻打造了數(shù)個小型空間,通過空間和空間之間的交叉,形成空間亂流,只要經(jīng)過空間交叉的節(jié)點,便會打破平衡,同時處于兩個空間當中。這就好比是一個人的身體分別在異向行駛的兩列火車之中,結(jié)果可想而知。不過好在這個陣法有月望北在前方引路,余淵也看了個七七八八,雖然不能舉手之間將其破去,但想要隨意進出此時已經(jīng)是易如反掌。
眾人一路行來,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月望北在前方空曠的海面上停了下來。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命令,章魚鯊便帶領(lǐng)著眾鯊飛快的離開了。隨后只見她就這樣站立在水面之上,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卻沒有發(fā)出聲音,不大一會,只見海面上竟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漩渦越來越大,逐漸的將她的身形吞沒。又向大船席卷而來,大船上的眾人不由的發(fā)出驚叫。余淵卻是老神在在,若是對方想要滅掉自己等人,根本不用這么費事,不管是令四腳鯊攻擊,還是將眾人引入陣法不管,他們都是絕無生機。因此,這個漩渦大概率便是通往鮫人一族的隱秘通道了。
果不其然,在經(jīng)歷了短暫的眩暈后,余淵等人只感覺腳下一震,眼前一亮。只見眾人已經(jīng)站在了一片陸地之上,再抬頭一看,頭頂竟然不是藍天而是一片海洋,里面還有各色的魚兒在游動,仿佛身處水族館的隧洞中一樣。自己等人乘坐的大船此時也懸在頭頂?shù)暮K兄荒芸吹揭粋€船底。再往四周看去,眼前是一片廣闊的大陸,山川河流盡有,甚至還有良田千傾,屋舍散落,儼然是回到了人世間。
就在這個時候,月望北的聲音再次傳來,“各位客人,我鮫人一族,向來不迎外客,還請幾位主客隨我前往族長之處,其余屬下就此休息吧。”說罷,也不管眾人是否同意,召喚一聲,旁邊走上來兩隊披甲的士兵,在眾人前方形成了一道屏障,只有中間留下一人通過的縫隙,月望北就在那縫隙之旁。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誰是主客是她說了算。蔣道禮等人就算是不愿意也沒有辦法,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于是喊來心腹,交代了一番,便帶著宋拓和嚴望舒走上前來。幾人雖然是一同前來,但卻分屬不同的勢力,如今他能夠左右的也只有宋拓和嚴望舒,就連歸烏海此時也不是他能夠支配了的。馮源這個時候也上前一步,他也不想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曲南風是唯他馬首是瞻,見狀也是跟上前一步,馮源將目光投向花若雪,花若雪明顯看的出其中的威脅味道,她躊躇了一下卻堅定的向歸烏海身邊靠了一步。轉(zhuǎn)過頭去不看馮源兩人。馮源無奈,再次將目光投向了余淵身邊的白萱萱。那白萱萱卻仿佛沒有看見一樣,抱著馬宣若的手臂不肯松手。馮源也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