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懷著傷感的心情走出了禁地,誰也沒有多說話?;貋淼臅r候,月影依舊和余淵乘坐一輛馬車,只不過這次月影明顯話多了起來。詢問余淵出身,師承,隨后不經(jīng)意的詢問和歸元凱夫婦是如何相識的。余淵心中那條理不清的念頭,終于越來越清晰,這個女人真的很敏銳。她分明是感覺到自己和歸元凱夫婦隱秘的關(guān)系,因此故意接近自己,想要曲線得到歸元凱身上的某些東西。
并非余淵杞人憂天,他還沒有自戀到,認(rèn)為這個活了將近百年的老女人會被自己的王八之氣迷住,一見傾心。當(dāng)然了,按照鮫人的生理年齡,此時月影也就是人類三十幾歲的樣子,算是成熟少婦類型的,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成熟女人的魅力,說余淵毫不動心,那是扯淡。但欣賞歸欣賞,余淵很明白,此前這個女人的目的可是要去水晶宮的,那水晶宮里,除了歸元凱夫婦還真沒看見其他的東西。所以,這女人一定對歸元凱夫婦身上某種東西動了心思。此時見歸元凱夫婦對自己態(tài)度親近,便向通過自己得到她的所求。不得不說,這女人的心機(jī),比起另一位月華鮫王深了不是一星半點(diǎn)。
當(dāng)然了,余淵倒也并不害怕,他的原則一向是,你不惹我便罷,若是惹到我,肯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于是余淵也樂得和美女閑侃,上一世的見識和這一世的修煉,余淵也是妙語連珠,逗得月影花枝亂顫。很快幾個人再次回到了議事大廳。剛才側(cè)席的幾個小輩此時也都休息完畢,回到了主廳當(dāng)中,想來也是問過下人,他們的去向,此時正在那里聚這堆的閑聊,見眾人回來,馬宣若先是來到余淵面前,張嘴就要說話,余淵知道她定然是要埋怨自己沒有通知她便與月影等人出去了,此時人多嘴雜,而且二人表面上還是姐弟關(guān)系,若是讓她多說話,誰知道這些人精會不會看出端倪來。于是,對著她眨了眨眼睛,示意晚一些再說。馬宣若比起余淵認(rèn)識的其他女子來,相對要懂事的多,見狀也壓下好奇心,只是來到近前和余淵站到了一起。
“月影族長,如今我夫婦在此間的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明日即將啟程回歸故土,今日還要麻煩為我二人尋個住處?!睔w元凱對月影道。
“世叔不去我隱族一敘么?”月華不等月影說話,先出聲道。
余淵心中暗道,“看來還是我小看了世人啊,這月華鮫王雖然在心機(jī)上不如月影深沉,但能夠統(tǒng)領(lǐng)一族,當(dāng)真也不是等閑之輩。她此時發(fā)出邀請,定然也是看中了歸元凱夫婦身上的某種利益了。”
“不必了,月華族長的好意我夫婦心領(lǐng)了,一客不煩二主,我等就在這里簡單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便啟程?!辟芙鸹ù鷼w元凱回道。
月華明顯還想爭取一下,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被歸元凱的話語打斷。
“馬兄弟,我夫婦即將回歸故土,有些身外之物,帶著也不方便,你我相識一場,與我夫婦大感有緣,這件東西便送于你吧?!闭f著歸元凱從懷中掏出一個半個巴掌大的東西來。余淵定睛一看,心中一震,只見那東西竟然是一個紫金的小方印。歸元凱遞過來的這塊印章,余淵當(dāng)然沒有見過,但類似的東西余淵卻并不陌生。余長風(fēng)那里有一塊,那是身為典獄司的印信。當(dāng)年在炎豐木的幻境中他也見過,那是帶兵的將領(lǐng),手中也都有這樣一個印章,那是調(diào)兵遣將的信物。歸元凱在這個時候?qū)⑦@個東西交給自己,卻令他十分意外。他愣在那里,卻不伸手去接。
歸元凱見狀心中知道對方定然是認(rèn)出了這印章的來歷,哈哈一笑道,“馬兄弟你不要多想,雖然這是老夫當(dāng)年領(lǐng)兵的印信,但今時不同往日,老夫的兵卒已經(jīng)盡皆長眠,就連那個時代也一去不復(fù)返了,這印信,不過就是留給小友做個紀(jì)念罷了。”
他說的輕巧,但事實(shí)上可不是那么回事。這枚印信,那可是當(dāng)年端木毅親手交給他的,雖然有級別黨的將領(lǐng)都會有一塊這樣的印章,但他那枚印章下面寫的可是統(tǒng)領(lǐng)四海。也就是說歸元凱的級別,相當(dāng)于今天的海軍總司令。即便到了今日,這塊印信,依舊能夠號令當(dāng)年任何一支遺留下來的水軍。比如鮫人族。而月華月影想要得到的,也恰恰是這枚印章,有了它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有大淵,乃至于整個四海的話語權(quán)。當(dāng)然了,前提是有人認(rèn)識他的來歷。
歸烏海是因?yàn)闆]有接觸到族中的核心機(jī)密,因此對于這枚印章完全沒有概念,否則當(dāng)初見面的時候,他定然不會放棄那樣好的機(jī)會。
而將這印信送給余淵卻是歸元凱的臨時起意,原本他在見到歸烏海的時候,是想將這塊信物交給歸烏海的,但卻發(fā)現(xiàn),歸墟一族不但血脈稀薄,就連歷史也漸漸的淡化了,這印信交給他們還真怕所托非人。于是,在那個時候他便打算去探一下鮫人一脈的虛實(shí),若是還有遺族繁衍下來,而且沒有忘記祖宗的遺訓(xùn),他便將這枚印章留給鮫人。若鮫人也沒落了,這枚印信他便會想辦法交給余淵。畢竟余淵身上有那枚火種的存在,定然會給這枚印信找一個合適的主人。
而今,見到鮫人族后,他也沒有想到原本三十六個鮫人女子,竟然留下了如此大的一片家業(yè)。便有心將這枚印章傳給鮫人族。但同時他又犯難了,鮫人族雖然興旺起來,但卻分裂成為了兩脈,此時沒有利益沖突,兩脈雖然有些摩擦,卻并沒有根本的矛盾,但若他將這枚印章留給任何一位鮫王,定然會留下無窮的后患,毫不夸張的說,很容易導(dǎo)致鮫人一族的滅亡。因此,他暗中與佘金花也溝通過,思來想去,還是將這枚印章留給眼前這位有著上古人族火種的小子更合適一點(diǎn)。至于他最終如何處置,歸元凱相信,當(dāng)年保存火種的炎豐木那是個老狐貍,他的眼光定然錯不了。
余淵聽聞歸元凱如是說,卻依舊不去身手接那印章,這東西的分量他自然懂得,若是隨便找個人就能夠送出去,歸墟一族,鮫人一族隨便拉出來一個送人不就是了,何必要給自己?雖然不知道歸元凱心中想的是什么,但他覺得這枚印章放在手中,有百害無一利。若是作為信物,他眉心那團(tuán)火種,無論從規(guī)格上還是從級別上,他相信定然比這枚印章來的更有用。而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從眼前月華月影二人已經(jīng)要控制不住的情緒來看,她們打算進(jìn)入水晶宮,定然也是為了這枚印章,自己若是拿了,豈不是成了她們的眼中釘。當(dāng)靶子的事情余淵可不會去做。
歸元凱見余淵并不買賬,心中也是明白,這小子太聰明了,一般人看到的都是眼前的利益,而他看到的卻是利益背后的取舍。于是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對著余淵道,“馬兄弟也不必作難,這樣吧,你且當(dāng)幫老夫一個忙,暫時先保管好這枚印章,日后隨便送給一個你認(rèn)為合適的人便好,你看如何?”
余淵暗道一聲,“老狐貍,真有辦法,如果這樣再不答應(yīng),若他給了別人,沒得到的人很容易便會遷怒與我,而且他如此一說,相當(dāng)于給了我極大的權(quán)利,想要得到這枚印章的人,不但不敢對我下手,怕一擊不成開罪了我,而且更要百般討好與我,也算是沒白替他背這個鍋?!毕氲竭@里,也不在遲疑,伸手接過那枚印章道,“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先替前輩保管一下,等日后有了合適之人再替前輩贈于他。”余淵這話說的也是很有水平。先是點(diǎn)名了,這可是他替歸元凱保存的,若是有人打歪主意,定然是要顧忌一下歸元凱的想法。同時,也事先表態(tài),自己一定會將這枚印章送出去的,只有送給誰,呵呵呵呵……
隨著余淵將那枚印章收入懷中,月影月華兩位女王的眼神方才從那枚印章上收回來。雖然鮫人一族已經(jīng)稱霸大淵,但事實(shí)上,在大淵深處還是有一些當(dāng)年歸元凱留下的零散勢力存在的,這些勢力生活在大淵極南的地方,也就是在鮫人族的大后方,雖然勢力并不大,但單兵作戰(zhàn)的能力卻不容小覷。比如在禁地中的鯨吞,便是巨鯨一族的后人,只不過是他個人與鮫族交好,方才投入了鮫人麾下而已。他的大部分族人,依舊在大淵極南的海域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即便是對方?jīng)]有敵意,鮫人也不能允許自己的背后有這些刀子的存在,千百年來也多次出兵想要將其收編,卻均是無功而返。因?yàn)檫@些族群,雖然人數(shù)不多,但勝在靈活,在茫茫大淵之中,鮫人想要困住他們,對方戰(zhàn)斗力又不弱,想要集中兵力圍剿他們,對方卻又逃的飛快。想要和對方結(jié)盟,人家又根本不信任他們。于是,這場拉鋸戰(zhàn)一拉就是以萬年記。
一開始鮫人族也想過要去水晶宮中將這枚印信取出來,以印信之威,號令那些勢力。但奈何水晶宮外機(jī)關(guān)重重,根本你不得其門而入,千萬次的試驗(yàn)失敗后,他們也死了那份心思。而今余淵等人的到來,恰是為月影和月華點(diǎn)亮了一盞明燈,再次看到了希望。所以,她們才會對余淵等人禮遇有加。但沒想到,功夫不負(fù)有心人,蒼天有眼,這回竟然不用她們再去冒險(xiǎn),這枚印信就這樣被帶到了鮫人的祖地中,而且還有了確切的下落,豈不是從天上掉餡餅一樣。
見到余淵將印信收了起來,這邊歸元凱也放下了一樁心事,朗聲道,“月影族長,我夫妻二人原本還想再此叨擾一晚,但內(nèi)子方才憂思過度,恐怕不宜在這傷心之地久留,這便告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