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關系這么一分析,再加上幾個哥夫有意無意地捧了捧墨遂之,才讓老四夫郎雖然聽著心里舒坦了。但他還是不想跟人共享漢子,尤其是那倫沄嵐比他年輕貌美的,萬一墨遂之將倫沄嵐討回家里頭,寵妾滅妻可怎么是好?所以他現(xiàn)在一聽墨珣說什么“倫沄嵐只與人做正夫”才會如此沖動。
萬一墨老四腦子一抽,當真把他休了可怎么辦?
適才墨家的幾個伯伯都躲在后頭聽情況,原先見陳保山在“墨府”門前鬧騰,他們還面露喜色。后頭一看,陳保山讓墨珣使人架住了,而墨珣又把他們的行徑公之于眾,便有些站不住了。之后,墨珣又說出了“倫沄嵐要做正夫”的言論。墨四夫郎下意識便看向自個兒當家的,見他似乎意有松動,還與幾個伯伯對視點頭,就知道這提親一事無論倫沄嵐同意與否,他都要把它攪黃了!否則,別說他會成為下堂夫,恐怕連他的孩兒也討不了什么好……
“我爹爹如何,我做兒子的不予置噮?!蹦憮u頭,繼續(xù)道:“我原先敬你們是我父親的哥哥哥夫,但你們又何嘗拿我當過你們的親人?口口聲聲憐我小小年紀失了父親,張口閉口要帶我回墨家給德高望重的長輩撫養(yǎng)?!蹦懲笸肆艘徊?,站到了小廝身邊,“滿口仁義道德,最終目的不過是想貪墨我家的田地?!蹦懨鎺С爸S,冷哼了一聲。因為年紀尚小,倫沄嵐給他準備的衣裳都是正好合。體的,否則他就能作勢甩上一把袖子,看起來氣勢卓絕些?!跋襁@樣的‘親’我們可攀不起。”
“墨珣小兒,休得胡言!”這回墨家老大都躲不下去了,也跟著走出來。
墨珣這么一開口,相當于把墨家那層遮羞布都扯掉了。再結(jié)合去年的幾次墨家人的行徑,石方村的村民們看老四夫郎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更何況,墨家人為了第一時間知道情況,躲在人群里頭,已經(jīng)有好些人認出他們并指指點點起來。
“我胡言?”墨珣搖搖頭,他就知道墨家那些人不可能安安分分在家里等消息,必定是要親耳聽見才能安心?!啊暺渌?,觀其所由,察其所安?!彼蛔忠活D地正對上墨大伯,絲毫沒有懼意,“墨家莫要欺我少不經(jīng)事!”
眼見著墨家的人一個個從人群里站出來,墨珣下意識退了小半步?!斑@便是想以多欺少?”
墨家人原覺得墨珣年紀小,確實是有打算胡攪蠻纏一番,但讓他這么一點破,一個個都不敢再動了。村民們也自發(fā)地看牢了墨家的人,唯恐他們做出什么舉動來。
這下有人幫忙,墨珣心下稍定。說起來他以前很少這樣,在自己能力不足的時候正面與人對上。這種完全將自己缺點暴露在別人面前的做法實在太蠢??伤藭r沒有辦法,家里沒個能主事的漢子真是任人宰割了。
“墨遂之說想‘親上加親’?”墨珣對此嗤之以鼻,“我爹爹與墨遂之有甚的‘親’?”
說出這話的時候,墨珣考慮過后果:世人一向注重孝悌,而他這么做,相當于冒犯長輩,其實是不占理的。但他沒有辦法了,大舅不在,爹爹又說不過這些人……
墨珣一想到倫沄嵐,滿腦子只剩下“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諸位且聽我一言。昔日,我祖父爺爺尚在人世,墨家人便欺我爹年幼,以‘孝悌之名’支使我父做活,所得銀錢全數(shù)交予家中,我父不留分毫;祖父爺爺去世后,墨家人便合起來把我父親逐出家門,剔除戶籍。甚至以我父念書進學用盡錢財為由,剝奪了他分家的權利。‘父沒,觀其行’,呵,此等無良無德之人,也配與我為親?”
“再者,我父過世,爾等上我府中四處窺視,上莊子里頭行蹤鬼祟,竟連白綾麻布都扯回家中……”墨珣邊說邊搖頭,滿臉糾結(jié),“我當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我父親墨延之,祭日剛過,諸位身為哥哥哥夫,非但不來祭拜、不作探視,反而等著我爹爹孝期一過便使人上門提親?當真是‘君子懷德,小人懷土’?!蹦懸痪湓拵б粋€“子曰”,在場的雖然好些人聽不懂,但也能從墨珣其他的話里頭聽出他是在罵人了。
“我爹爹與墨遂之從未有過私下往來,但這媒人卻說我爹爹原先與墨遂之有情?信口胡謅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大概是真撕破了臉,墨家人反而不怕了,一個個怒氣沖沖便要沖上來,“你這小婦養(yǎng)的,說的什么渾話!”
墨珣一咬唇,暗道不好。怕不是惹怒了墨家人,他們要狗急跳墻了吧?
“少爺,我們來啦!”
就在墨珣心生退意之時,青松從后院趕來了。與他一同的除了先頭的那個小廝外,還有倫沄嵐。
原來,倫沄嵐是打算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卻見青松行色匆匆的,便攔下他問了緣由,這才使得青松遲來了片刻。
倫遠嵐的性子本是不太惹事的,又顧及到墨家是墨珣的血親,權當是讓著他們。卻沒料到墨珣親身上陣與墨家人理論,當即坐不住了,才又走了出來。只是這一出來,倫沄嵐就看到墨珣小小的個子險些讓墨家人給圍上了。
“青松!”倫沄嵐快步上前,邊厲聲高喊道。
墨珣一聽見青松的聲音便回了頭,看到倫沄嵐后立刻邁腿往他身邊跑。
人的習性正是如此,見著有人跑,習慣性想追。墨家人亦如是。
墨珣適才吩咐青松去辦事,可不就等著現(xiàn)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