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極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那女人將妝用的物件一件件從官皮箱里拿出來,慢悠悠地說:
“殿下,現(xiàn)在不是睡覺的時候。作品展就要開始了,老奴要幫您化妝,試裙子了。”
李極的背影悶了一會兒,轉(zhuǎn)身下床,一邊走向她一邊脫去寢衣。
走到她面前的是一具完美的皮囊。
女人看向晨光中的李極,目光凝了好幾息,回過神,挑了那款素雅的襦裙,幫李極換上。
鏡中,龍門架正好壓著李極的畫。
畫中漂亮的小雀被壓在架下,一半的臉都被擋住了。
“殿下出落得和貴妃一模一樣了……”
那女人一邊為李極穿衣,扣上一排排繁瑣的搭扣,一邊癡癡地說著。
“老奴第一次服侍貴妃的時候,貴妃正是殿下這般年紀(jì)。那時的貴妃正得先帝盛寵,花一般的嬌美無暇,整個長安城都找不到能與她相提并論的女人,就連……”
“藺姑姑?!?/p>
李極打斷她的話。
“你沒覺得這身裙子短了些嗎?”
李極回身,藺姑姑發(fā)現(xiàn)她手里攥著把步搖。
步搖尖銳的一頭對著藺姑姑心口的方向。
李極神色陰沉,藺姑姑后頸發(fā)涼,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極忽然笑了。
“怕什么,怕我用它刺死你這老不死的?”
還沒束起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和精致的襦裙反差鮮明,更襯得李極狀若瘋子。
瘋子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
就在藺姑姑懼意上臉時,李極將步搖放入她手中,甜甜地笑道:
“你是娘親留給我的管家,我怎么可能殺你呢?你和向叔叔操持著安王府,把我未來二十年的路都鋪好了,我感謝你們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傷害你?”
李極隨意往椅子上一坐,背對著藺姑姑,示意她繼續(xù)為自己梳妝。
藺姑姑身上還有些冷意,為李極盤發(fā)時的動作都變慢了。
半個時辰后,方才慵懶潦草的李極,在藺姑姑的巧手裝扮下變成了風(fēng)雅端莊的書畫家裴寂。
李極看著鏡中的自己,雪膚花貌,完美無缺。
漂亮到乏味。
娘親死了這么多年,她遺留下來的人和龐大的計劃,還在緊緊束著李極的手腳。
她都跑到長安城來了,娘親的舊部還寸步不離,拿娘親那些帶著老舊氣味的衣服來勒她的喉嚨,掰她的腿,一步步走在讓她惡心的人生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