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1章（第1頁）

窗外仍是那副昏黃不見天日的模樣。他在舷窗邊坐下，望著下方若隱若現(xiàn)的城市，慢慢平靜下來。

卵仍在蠕動，伴隨著那種始終揮之不去的饑餓感。緋刃曾問過汐冥，如果森羅的繁殖不幸失敗，那么孳生體什么時候會降生。答案是隨時隨地。

緋刃能明確感受到，自從自己獲知真相后，卵的存在感就越來越強烈。他很容易就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規(guī)律。當卵舒適愉快時，緋刃會感到它們在搖晃和游動。當它們受到刺激時，會出現(xiàn)劇痛和啃噬感。后者毫無疑問代表著危險。

他應(yīng)當盡快到異常生物處理司去。那正是他從汐冥身邊逃走的原因。只要走進那里，問題就解決了。那里的人知道該怎么做。他們會用最迅捷的方式殺死自己，把尸體投入熔爐。

然后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死亡沒什么可怕的，他相信那會很快。即便被用殘酷的方式對待也無所謂，他這一生中認識的人大部分都以相當殘酷的方式死去了。不管那痛苦是怎樣殘酷和漫長，終有結(jié)束的一刻。就像世界上所有的事一樣。

如果某些宗教的說法是真的，那么他很快會再次見到菲比和羅伊，還有許許多多故去的友人。如果不是真的，那么他會迎來寂靜而永恒的沉睡，結(jié)束一切令人疲憊的憤怒和悲傷

是好事。他告訴自己。這世上的一切都與我再無關(guān)系了

包括卵和汐冥。

他想起自己最后看見汐冥的樣子。一個急匆匆的背影，和那不情愿卻被迫松開的手。異種當時一定沒想到，母體的消失只需要一個轉(zhuǎn)身。希望珍不要被汐冥嚇到應(yīng)當不會。

他的心臟再次開始疼痛。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承認這些也沒什么不可以的。他有點舍不得那家伙。

不，不是有點。是非常。

固然一切始于欺騙，可那同時也始于交易。

盡管如此，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是真的，那短暫相處時的美好也是真的。

他不恨他。

在最初的憤怒都過去后，他只是感到一種冷靜的絕望。

但在此刻，那種對于自身的絕望感也淡去了，轉(zhuǎn)而變成了對整個世界淡淡的厭惡?？偸沁@樣，每一次當他親眼看到同為oga的人類如何被這個世界對待，他都會在極度的憤怒后對這個世界多一點厭惡。

因為這個世界維持運行的底層邏輯就是弱者的犧牲，或者更狹隘一點說，主要是oga的犧牲。而所有人對此視而不見。落在oga身上的一切不幸都是可以被輕飄飄忽視的。作惡的代價分三六九等，對oga作惡永遠是最劃算的它幾乎不會被視作犯罪來對待。

這不公平。

并且很快他就得為這個自己感到有些厭惡，充滿不公平的世界去死了。

但挺多人渣還會活著。這多少讓人覺得有點兒不甘心。

緋刃很不爽地在心里嘖了一聲。思考這些其實沒什么意義。他都快死了。不然還能怎么辦，放任孳生體把這顆星球吃空么。除了惡人，這里畢竟還有很多無辜的人。

可是一個戰(zhàn)士的本能讓他忍不住總想利用自己這條命再作點兒什么。

比如炸了角斗場，比如把地下黑中介滅口，比如

他或許真的做得到。只要舍棄心中不必要的秩序感。

其實那秩序感已經(jīng)開始坍塌了。緋刃很清楚。因為卵的存在，那個開關(guān)已經(jīng)被打開了。是的，他的雙手從來沒干凈過，所以也無妨再多染一點血。這可能會救到一些人

也可能會牽連到另一些人。理性告訴他。

不過想想看，那種計劃其實也不錯。緋刃漫無邊際地想著。

光明正大地走到異常生物處理司去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從未打算那么做。汐冥知道那個地方的存在，一定會在那里等他。想要進入，更好的方法是緋刃在其他地方被安全局控制，然后告知相關(guān)人員自己的情況。那么安全局的人很自然地會把他用全副武裝的密封車押送到目的地去。而普通的罪犯沒資格讓那種高級設(shè)備出動，所以他最好搞一票大的

很可惜他身上現(xiàn)在一個信用點都沒有，也來不及弄武器了。假如他的目標地點是163區(qū)那個招募俱樂部，解決武器的問題就很容易了那兒有很多可以用的東西。餐具，裝飾，安保機器人都可以成為殺戮的工具。負責安防的保鏢身上有武器，那些贊助人身上也有。高層是沒辦法見到的?？梢韵葟倪\營經(jīng)理殺起。他可能會遇到一些阻礙，最大的阻礙其實是同為選手的其他oga，能做明星選手的大部分身手都不錯，不乏和他有相似出身的人。他們有很大可能會把他當成一個瘋子，然后試圖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