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卻深不見底看不出任何情緒。更猜不出他的心思。這讓她想起墨忱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
"朕這個弟弟,最會裝"。
"公主受驚了。"
突然墨恒轉向了她,嘴角又掛上那抹熟悉溫和的笑意。他向前邁了一步,月白錦袍的下擺掃過地上的血跡,留下一道暗紅的拖痕。
姜音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車廂壁。她的喉嚨發(fā)緊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
"別怕,如今亂臣賊子已伏法,本王會妥善安置你。畢竟你可是顛覆了這皇權最完美的棋子呢。"墨恒停在一步之外,聲音輕柔。此刻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玉佩,眼神卻漸漸變得銳利。
姜音死死的盯著他的手指,那修長又骨節(jié)分明的手不久前還死死扣住墨忱的手腕。她突然又想起了墨忱也曾經(jīng)用雙手掐過她的下巴,把她按在龍床上,還折斷過王淑惠的手指。而現(xiàn)在他的那雙手卻被幾個護衛(wèi)隨意的拖拽走了。
他說的這句話使得姜音此刻渾身發(fā)冷,胸口悶悶的透不過起來,她早該想到的。
從墨恒第一次在鳳鸞宮外"偶遇"她開始,之后他又在封后大典上"好心"助她出宮,最后還派人將自己從枯井邊救起,種種行為都是一步步算計好的。他的每一分"善意"都是美味的毒藥。
"王爺求您放過姑娘吧。"蓮青突然撲了過來擋在了姜音的前面,瘦小的身子此時還因為害怕在微微顫抖。
姜音想拉回蓮青,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看著墨恒居高臨下地打量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宮女,眼底閃過不耐。那個曾經(jīng)在她面前溫潤如玉的賢王此刻終于還是撕下了所有得偽裝。
"帶她們去漱玉軒,好生伺候。"
墨恒沒有理會蓮青而是轉身對下人們吩咐,聲音也恢復了往日的溫和。但就是這樣的聲音卻讓姜音更加害怕。
她想要的自由再一次變得遙不可及。
"是!"
就見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姜音。力道雖然不重卻不容反抗。姜音原本想要掙扎的但卻發(fā)現(xiàn)此時自己的雙腿無比沉重。根本就無法掙脫,她看著蓮青被另一個婆子拽住此時正驚慌失措地喊著"姑娘"。
"小丫頭片子急什么?主子自有主子的去處,你跟著便是。"婆子嗤笑了一聲。
姜音被半扶半拽地塞進另一輛馬車之上。此時這個車廂比來時那輛寬敞了許多,座位上鋪著厚厚的錦墊,角落里還放著個雕花精美的暖爐。
可她卻覺得現(xiàn)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冷,寒氣從腳底一直竄到了頭頂最后四散到整個身體。她抱緊了雙臂
,卻還是止不住的打顫。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透過晃動的車簾縫隙,姜音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火光沖天的修羅場。墨忱被帶走的方向此時已經(jīng)空蕩蕩的,只剩下一灘暗紅的血跡,被火把照出了暗紅的光
。
姜音突然想起墨忱最后看她的眼神。那雙眼在得知真相的瞬間變得那么空洞,那么絕望。她應該感到快意才對,那個折磨她的暴君終于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墒菫槭裁?,她的心口會這么疼呢?
漱玉軒比姜音想象中的更加精致,但對她而言也只是個更加精致的牢籠。三進的院落很大,很美。院子里種著各種名貴的花木,假山流水一應俱全。此時姜音站在寢室內,看著眼前精致的紫檀木床,上面還掛著輕紗帳幔,不遠處的案幾上還擺著精致的糕點和正值時令的鮮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