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燃著大火,也裝著暴雨。
——古今萬物,不過神祇一眨眼。
神祇眨眼間,花下已千年。[1]
————————上卷完———————
小人
小孩有些起床氣,道:“到底是叫小糊涂還是叫晏安,你說清楚?!?/p>
“人變小了,心眼也小了?”對方垂下身子,笑說,“這么霸道?”
那人皮膚白到發(fā)冷,卻有一雙十分艷烈的赤色瞳??傻k眼餳朦朧,瞧人的時候很散漫,總是盛著像水波一樣的笑,好像這天底下沒有什么能讓祂生氣,也沒有什么能叫祂在意。
小孩被祂的模樣攝了心魄,不覺矮了氣勢:“……我是太子,你聽好了,整個天下都是我的,我不該霸道嗎?倒是你,怎么做人老師還鬼鬼祟祟,只敢藏在我的夢里。怎么,教我是什么很不光彩的事嗎?”
他從前可不敢這樣跋扈,只有在夢里,在這個人跟前被變成個小矮子的時候,他的脾氣才敢壞起來。
說到這里,晏安忽然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此處山是山,月是月,卻忘了自己如何來的。待他回過神捏了捏手,掌心只??湛?,方才牽他的人果然已經(jīng)不在了。
——好痛!
晏安從干草堆上滾了下來,捂住額頭:“你瘋了?!啄我干嗎?”
傷他的是一只羽毛火紅的小云雀,此刻這只罪魁禍首跳上發(fā)灰的神龕,正歪著腦袋瞧他。
小太子昨夜睡的地方從自己的寢殿變成了一間破廟,但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晏安陷入一陣冥想。須臾后,他拍了拍腦袋,發(fā)現(xiàn)腦袋空空,果然只記得“睡覺散人”的名號,仍舊記不清對方的模樣;手中空空,仿佛還有被牽過的余溫。
肚子也空空這個、這個沒辦法,怪不到那人頭上去。
可惡。
晏安渾渾噩噩的,他此刻儼然是個少年人的姿態(tài),比夢里高出很多,因此說話也沉穩(wěn)些。
他道:“你長得很像我從前見過的一只云雀,是你昨晚將我送出的妖仙山嗎?”
云雀站得筆直,模樣倨傲。
晏安松開手,發(fā)現(xiàn)掌心里有一滴黏稠的紅色,只是額間傷口沒再繼續(xù)流血,像是已經(jīng)止住了。
太子驚愕:“你把我咬流血了!”
云雀點點頭,很欣慰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杰作,如愿以償?shù)嘏某岚蝻w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