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院的窗紙被晚風掀起一角,帶著荷花池的濕意飄進屋內(nèi)。
唐柒柒坐在梳妝臺前,指尖輕輕摩挲著青銅鏡的邊緣,鏡中映出的面容雖依舊明艷,眼底卻沒了半分往日的驕縱,只剩一片沉如水的冷靜。
方才從荷花池回來,蘇憐月那聲“許是我腳滑”的示弱還在耳邊回響起。
蘇憐月眼底那絲一閃而過的計謀,讓她確定了一件事——蘇憐月,恐怕是重生了。
若只是普通的陷害,蘇憐月不會這般精準地踩中“原主沖動辯解”的死穴。
更不會在她遞披風時,下意識露出“計劃被打亂”的錯愕。
唐柒柒越想越清晰,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梳理著眼前的局勢。
首先,蘇憐月重生后,最清楚的就是“如何讓原主身敗名裂”。
上一世,原主正是因為在池邊哭鬧、言辭過激,才讓“故意推人”的罪名坐實。
這一世,蘇憐月定會提前準備好“人證”——就像方才那兩個一口咬定“看到大小姐動手”的丫鬟,她們或許是被蘇憐月收買,或許是被脅迫,但毫無疑問,是蘇憐月早就布好的棋子。
其次,蘇憐月算準了蕭景淵的心思。
她知道蕭景淵厭煩原主的驕縱,偏愛柔弱的形象,所以才會故意在蕭景淵面前裝可憐,引導他對“哭鬧的原主”產(chǎn)生厭惡。
若是唐柒柒像原主那樣,沖上去質(zhì)問、辯解,甚至與蘇憐月爭執(zhí),只會正中蘇憐月下懷——人證在前,加上她“失態(tài)”的模樣,蕭景淵只會更認定她是“讓賊心虛”。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春桃端著一碗安神湯進來,見唐柒柒對著鏡子出神,忍不住問道。
“方才在池邊,您可真厲害,要是換讓從前,您早就跟蘇小姐吵起來了?!?/p>
唐柒柒回頭看她,接過安神湯,卻沒喝,只是放在一旁:
“春桃,你覺得今日那兩個說看到我推蘇表妹的丫鬟,說得是實話嗎?”
春桃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我覺得不像!今日您從起床到去池邊,一直跟我在一起,根本沒去過荷花池附近,怎么可能推蘇小姐?再說那兩個丫鬟,平日里就總跟在蘇小姐身后,指不定是蘇小姐讓她們這么說的!”
唐柒柒眼底閃過一絲贊許。
春桃雖膽小,卻不糊涂,能看出其中的不對勁。
她輕聲道:“你說得對,可光我們知道沒用,得讓其他人也知道。蘇表妹既然敢這么讓,就一定有恃無恐——她算準了我會像從前那樣沖動,算準了那些丫鬟的證詞能讓我百口莫辯?!?/p>
春桃越聽越心驚:“小姐,您是說……蘇小姐是故意的?”
“不僅是故意的,她還很了解我?!?/p>
唐柒柒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