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棠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將身體蜷縮得更緊,頭埋得更低,肩膀微微發(fā)抖。
是來提審的嗎?還是…來送她上路的?
鐵門“哐當”一聲被打開。
走進來的并非兇神惡煞的獄卒,而是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蕭執(zhí)。
他換下了染血的蟒袍,穿著一身玄色常服,更顯深沉。
右手依舊包裹著厚厚的紗布,隱隱透出血跡,被他隨意地垂在身側(cè)。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女子,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物件。
兩名氣息沉凝、眼神銳利的黑衣侍衛(wèi)無聲地跟在他身后,如同兩道影子。
蕭執(zhí)的目光在狹小的囚室內(nèi)掃過,最后落在蜷縮在角落的謝清棠身上,如同在看一堆垃圾。
“謝清棠?!彼穆曇魶]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如同地底寒泉。
謝清棠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
散亂的發(fā)絲間,露出一雙布滿血絲、卻依舊殘留著最后一絲怨毒和不甘的眼睛。
她看著蕭執(zhí),看著這個曾經(jīng)她以為可以掌控、可以利用,最終卻將她打入地獄的男人。
“呵…呵呵…”
她喉嚨里發(fā)出沙啞難聽的笑聲,“六殿下…哦不,監(jiān)國殿下…您…您終于…舍得來…看看我這個…階下囚了?”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充滿嘲諷和恨意。
蕭執(zhí)面無表情,對她的諷刺置若罔聞。他向前走了兩步,停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本王沒時間與你廢話?!彼穆曇粢琅f冰冷,“軍械貪腐案,證據(jù)鏈已全。你父謝蘊,在刑部大堂,只撐了半個時辰?!?/p>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你想試試詔獄的手段,還是想給自己,給你謝家旁支那些尚未成年的孩童,留最后一點體面?”
謝蘊招了?!謝清棠瞳孔猛地收縮!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她了解自己的父親,雖心狠手辣,有城府,但絕非能抗住酷刑的硬骨頭…完了…最后的僥幸也破滅了!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
詔獄…那些生不如死的酷刑…還有旁支那些無辜的孩童…她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哀求:
“不…不要!殿下!我說!我什么都說!求您…求您放過謝家旁支的孩子!他們是無辜的!”
“那要看你的供詞,值不值他們的命。”蕭執(zhí)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謝清棠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語速極快,聲音因恐懼而尖利:
“軍械…軍械用漆…是…是我玲瓏閣供的貨!父親…父親默許的!漆料…漆料里摻了大量的劣質(zhì)松脂和豆渣粉!成本…成本不到真漆的十分之一!
但…但賬面上做平了!利潤…利潤我和父親分了七成,剩下三成…打點了工部器械司的幾個主事和庫管!
還有…還有王公公那邊…每年也有…有份例孝敬!金漆佩…金漆佩是我派人從江楓手中搶的!就在…就在他勘察途中!
他…他發(fā)現(xiàn)軍械漆料的貓膩,想告發(fā)…只能滅口!東西…東西在…”
她說到這里,突然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