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常年多霧,今天卻是個難得的艷陽天。
黛蔻拉開病房里白色的窗簾,推開窗,讓染了花香風(fēng)吹進病房,窗臺上擺著一個果籃,里面是她從花瓶里換下來的有些枯萎的花瓣。
床頭柜上的玻璃瓶里是她新鮮換上的百合花,花瓣上還沾著晶瑩的水珠,她打了一盆水細心的給司虞擦了臉和手,等做完這一切,黛蔻又重新坐到病床前,用棉簽沾著溫水給他的唇進行潤濕補水。
司虞已經(jīng)昏迷兩天了,除了虛弱些,身體機能完好,卻就是醒不過來,棉簽沾了水,輕輕點在男人有些蒼白干燥的唇瓣上,直到將那些死皮泡軟,嘴唇重新恢復(fù)水潤黛蔻才收了手。
棉簽被扔進了垃圾桶,杯子隨手放在一旁,她握著男人未打點滴的那只手,拿著手機習(xí)慣性的瀏覽一線災(zāi)情。
握住男人的那只手,突然被回握了一下,力道太輕了,黛蔻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她先是一愣,隨后猛地抬頭,緊緊盯著男人的臉,男人雙眸緊閉,似乎還在沉睡,只是眼角處突然多了幾分濕潤,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從男人眼角順著臉部輪廓,隱入了鬢發(fā)中。
“司虞?司虞?!”
黛蔻抽出手按了呼叫鈴,眼睛卻不錯的緊盯著司虞的臉,密切觀察他的每一個細節(jié)。
男人手指動了動,眼睫微顫,眼睛緩緩睜開,卻又似乎被外面的天光刺到了立刻又閉上了眼,直到聽見耳邊熟悉的,一聲比一聲急切的呼喚,他才重新睜開眼,眼底愴然,恍如隔世。
司虞手微微抬起,想去摸女孩臉,卻被趕過來檢查的醫(yī)生隔了開,無論醫(yī)生說什么他都毫無反應(yīng),腦袋微微偏著,眼睛卻只盯著被擠到一邊的黛蔻。
“對外界刺激不敏感?!?/p>
“身體機能良好,腦部結(jié)構(gòu)并未遭到損害?!?/p>
“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
直到醫(yī)生記錄了一堆數(shù)據(jù)離開后,幾乎是黛蔻走到哪兒,司虞的眼神就盯到哪,那眼神還熟悉的有些驚人。
明明應(yīng)該是歡天喜地擁抱歡呼的場景,卻因為對方那種平和又眷念的眼神,而莫名安靜下來,就像昏黃的夕陽透過軒窗照進來的光柱里那些細小舞動的飛塵,光怪陸離又靜謐安詳。
黛蔻給他喂水時,他就著她的手微抿了一口,濃密的睫羽微垂,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襯著男人白到透明的臉色,看上去竟然有幾分熟悉的蒼白羸弱。
黛蔻心頭微微一跳,突然試探性地開口喚道:“……阿虞?”
司虞腦袋里面各種混亂的記憶在撕扯,有些部分重疊了,有些部分卻開了岔兒,似夢似幻,不知真假。
因為腦袋里面的混亂,他反應(yīng)有些慢,睫羽抬起,定定看了黛蔻半晌,甚至上手輕輕的摸了摸女孩臉頰,溫?zé)嵊秩彳洠亲顬檎鎸崱?/p>
其他都是假的,就她是真的,他如是判斷。
黛蔻被他眼神看得莫名,抓住他碰觸她臉的指尖,“為什么這樣看我?”
就像是在看一朵,消失后又重新出現(xiàn)的花,小心翼翼珍惜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