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無法挽回,程序便不可逆轉(zhuǎn)地啟動。欽天監(jiān)擇定吉日,禮部以最高規(guī)格籌備傳位大典。
這一日,中京城萬人空巷。從皇城到天壇,沿途跪滿了文武百官、禁軍將士以及自發(fā)前來送別的無數(shù)百姓。氣氛莊嚴(yán)肅穆,卻又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戚。
天壇之上,祭祀天地祖宗之后,張墨親手將象征著至高皇權(quán)的傳國玉璽,交到了太子張朔手中?!半蓿刑烀?,御極三十載,今功德圓滿,傳位于皇太子張朔。
爾無比勵精圖治,敬天法祖,愛養(yǎng)百姓,光大帝業(yè)。”
張朔身著嶄新的帝王袞服,雙手顫抖地接過那沉重?zé)o比的玉璽,在禮官的唱贊聲中,登上御座,接受百官朝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萬歲之聲,響徹云霄。但這萬歲聲中,卻少了幾分往日的狂熱,多了幾分對即將離去的舊主的眷戀與對新君的期許。
年號隨之更改,“雍靖”時代,隨著張墨交出玉璽的那一刻,正式落下帷幕。新帝張朔,定次年為“承泰”,寓意承續(xù)太平,國泰民安。
傳位大典,亦是告別儀式的開端。
大典次日,黎明。深秋的晨霧尚未散盡,中京城門內(nèi)外,已是人山人海。
得到消息的百姓,從四面八方涌來,將通往城西的官道擠得水泄不通。他們想要最后看一眼,那帶領(lǐng)他們走向盛世的圣皇與圣后。
沒有奢華的儀仗,沒有喧囂的鼓樂。張墨與墨月皆是一身簡單的青色布袍,宛如尋常游學(xué)的士人夫婦。
他們的行囊更是簡單,除了幾件隨身物品,便只有張墨背負(fù)的一柄古樸長劍,以及墨月腰間懸掛的一個小小玉墜。
新帝張朔,率領(lǐng)著滿朝文武,身著素服,早已等候在城門之外。
當(dāng)看到父母如此簡裝出現(xiàn)時,張朔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他快步上前,想要說什么,卻喉頭哽咽,只能深深跪拜下去。身后,百官齊跪,黑壓壓一片。
“父皇……母后……”張朔泣不成聲。
張墨俯身,將兒子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如他幼時學(xué)步跌倒后那般。沒有過多言語,只沉聲道:“記住朕與你母后的話,這天下,交給你了?!?/p>
墨月則為兒子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亂的衣冠,柔聲道:“朔兒,保重。不必掛念,我與你父皇,會很好?!?/p>
說罷,兩人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面向那無數(shù)雙含淚凝望的眼睛。張墨運起一絲真元,聲音平和卻清晰地傳遍四方:“朕與皇后此行,乃追尋武道,非是永訣。
望爾等安居樂業(yè),謹(jǐn)守本分,輔佐新君,共保大明江山永固。”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諸位,請回吧?!?/p>
話音落下,張墨與墨月相視點頭,身形微動,并未見他們?nèi)绾巫鲃?,便已如兩道青煙,掠過跪拜的人群,踏上了西行的官道。
他們的速度看似不快,但每一步邁出,都仿佛縮地成寸,幾個呼吸間,那兩道青色的背影便已遠(yuǎn)去,化作了地平線上的兩個黑點,最終消失在繚繞的晨霧與遠(yuǎn)山的輪廓之中。
“恭送圣皇,恭送圣后?!?/p>
不知是誰先喊了出來,頓時,巨大的悲聲如同決堤的洪水,在中京城外轟然爆發(fā)。無數(shù)百姓匍匐在地,痛哭失聲。官員們亦難以自持,淚灑衣襟。
新帝張朔望著父母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愿離去,任由淚水在風(fēng)中冰冷。他知道,一個時代,真的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