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自從夫人給大娘子送藥開始。
想到這,何媽媽后脊陡然間竄出一股寒意。
她盯著云湘死人般灰敗的臉色,渾身冒冷汗,整顆心都哇涼。
真是年紀(jì)越大越愛亂想了,夫人給的東西怎么會出問題?
這年頭剛冒出來就被她狠狠掐滅。
她的鬢角已經(jīng)出了汗,忙著用袖子掩著擦了。
還是多想想自己吧,大娘子再這么折騰下去,有誰會愿意再伺候。她得給自己某個出路。
何媽媽看著喝完藥躺在床上眼神放空的云湘,計(jì)從心來。
“大娘子,奴婢有件事要向您請示?!?/p>
她堆起滿臉褶子湊近,眼珠子在松弛的眼皮下滴溜溜轉(zhuǎn)。
若是能趁機(jī)借著探望家人的借口出府,再向老夫人那討個恩典,便不必過大娘子這個正經(jīng)主子的明路,自己也能回老家,順帶著說不定能撈一筆不菲的錢財(cái)。
見床上的人連睫毛都沒顫一下,只是睜著眼,胳膊無力地垂在床榻邊,眼神空洞虛無。
何媽媽知道,那是讓她就說下去的意思。
”奴婢在大娘子身邊伺候也有一年多了”
她弓著腰,眼角褶子里堆著諂笑,渾濁的眼珠卻不住地往床榻上瞟。
”連家中的親骨肉都許久未曾見過了”
說這話時,何媽媽下意識搓捻著衣角——那雙手初入侯府時還生著凍瘡,如今卻養(yǎng)得白嫩肥軟,指甲蓋里還殘留著前日偷抹的玫瑰膏子。
可她剛想繼續(xù),冷不丁地,帳幔里突然傳來絲綢摩擦的簌簌聲。
聽到這聲動靜,她心頭猛地一緊。
緊接著,只見云湘竟緩緩支起身子,凌亂青絲間露出一張煞白的臉。
冷汗順著她尖俏的下頜滴落,偏偏那殷紅的唇像淬了血,襯得臉色愈發(fā)瘆人。
”你想回去?”
云湘開口,聲音沙啞又輕小,可沒人會把她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
見她這般模樣,何媽媽膝蓋一軟,險(xiǎn)些跪倒。
她分明看見大娘子眼底浮起一層冰碴子似的冷光。
目光掃過來時,寒意順著她的脊梁往上爬。
”奴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