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賴這種不講道理的行為,程挽月更擅長。
周恒搬走那天晚上跟卿杭說過一句話,說卿杭最近這幾個月才像個真實的人。
卿杭不是只關(guān)心醫(yī)學(xué)相關(guān)的動態(tài),他也知道超市里賣的辣椒和大蒜多少錢一斤,周恒倒不是說他以前故作清高,而是說他更鮮活。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二十多歲的年紀(jì),哪會有人是沒有負(fù)面情緒的?
會患得患失,也會嫉妒吃醋,時而隱忍,時而瘋狂,就像很多尖銳的齒輪一點一點拼著圓滑的平面,卿杭因為程挽月暴露出那些和原本的他極不相符的一面,也拼湊出完完整整的他。
不止是周恒,卿杭身邊的人都覺得他變了。
但只有程挽月知道,這才是他。
卿杭背靠著墻,程挽月跪坐在他腿上,秋天的夜晚氣溫有點涼,但他身上熱騰騰,她的手從他衣擺伸進(jìn)去,一會兒就暖熱了。
她考慮了幾分鐘,“好吧,我比較大度,這一次就讓讓你,你想要什么?”
“先跟你道歉?!?/p>
“道歉?”
卿杭知道她困了,她把以前亂七八糟的生活習(xí)慣全都改掉了,除去一些意外,每天其實很規(guī)律,早飯要吃,晚上不熬夜,游戲也玩得少,飲食方面雖然不至于百分之百健康,但也只是偶爾嘴饞了才會嘗幾口。
言辭說過她身體差,程延清也說她生病那段時間很不好。
“八年前你在電話里說你生病了,我沒有相信?!?/p>
她在衣服里亂摸的停了下來,卿杭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耳釘丟了,她本來就不太開心。
卿杭下巴蹭蹭她的額頭,手掌貼在她后背輕撫,“對不起。”
“23點零6分,”程挽月拿過手機(jī)看時間,“在這之前,我確實沒有原諒你?!?/p>
一直耿耿于懷的事,如果很容易釋懷,就說明那個人不重要了。
“當(dāng)時是挺生氣的,但后來想想我好像確實拿生病當(dāng)借口騙過你很多次,小學(xué)課本上就有狼來了的故事。那次你不相信,是因為對我失望了吧?我是家里最小的,他們都疼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得到得太簡單,就不懂珍惜?!?/p>
“我以為你永遠(yuǎn)都不會走?!?/p>
“我也以為你肯定舍不得我,一定會回去找我。”
卿杭被保送,那年沒有參加高考,他離開白城后,并沒有徹底從程挽月的世界消失,周圍同學(xué)總會在她快要忘記這個人的時候提起他的名字。
他每年都往程國安的賬戶轉(zhuǎn)錢。
其實那張銀行卡是程挽月在用,程國安每次收到銀行的短信都會告訴她一聲。
明明前幾年只有程延清在北京上學(xué),但他從不在她面前提卿杭。
“阿漁和程遇舟的婚紗照是在白城一中拍的,我也回去了,那天天氣特別好,傍晚夕陽霞光鋪滿操場,學(xué)校超級漂亮,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了?”
卿杭沒有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他低聲問,“看到什么?”
程挽月笑了笑,“我看見了我們的名字,就在3號樓頂樓露臺的那面表白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