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追逐,裂痕初顯
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依萍單薄的衣衫,寒意刺骨,卻遠(yuǎn)不及她心中那片天崩地裂后的荒蕪與冰冷。
媽媽……不是媽媽?
那個她恨了多年、也暗中較勁了多年的九夫人王雪琴,才是她的生母?
而那個她相依為命、雖然怨其懦弱卻始終認(rèn)定的母親傅文佩,竟是偷換她人生、讓她吃了十幾年苦頭的元兇?
這太荒謬了!太可怕了!
整個世界仿佛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而她就是那個最可笑的傻瓜!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委屈、所有在深夜里暗自咀嚼的苦難,瞬間失去了支撐,變得虛無而可笑。
她漫無目的地在漆黑濕滑的巷子里狂奔,雨水和淚水模糊了視線,腳下的泥濘幾次讓她險些摔倒。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逃離,逃離那個令人窒息的真相,逃離那兩張讓她感到恐懼和陌生的母親的臉。
“依萍!依萍!你停下!聽媽媽說!依萍——”
身后傳來王雪琴焦急的呼喊聲,伴隨著高跟鞋踉蹌跑動的聲音,越來越近。
媽媽?哪個媽媽?依萍的心更亂了,腳步卻下意識地更快了。
王雪琴撐著傘,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水里追著,心里又急又痛。她重生歸來,本以為能運籌帷幄,慢慢算計,卻沒想到第一次正面交鋒,就用最慘烈的方式撕開了所有偽裝,將血淋淋的真相砸在了女兒面前。
她看著前方那個在雨幕中跌跌撞撞、仿佛隨時會破碎的單薄身影,心疼得無以復(fù)加。
“依萍!危險!別跑了!媽媽求你!”王雪琴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是真心實意的恐慌。這破爛胡通晚上并不安全,更何況下著這么大的雨。
終于,在一個拐角,依萍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泥水濺了她一身。
王雪琴心頭一緊,幾乎是撲了過去,扔掉傘,想要扶起她:“依萍!摔到哪里了?疼不疼?讓媽媽看看!”
她的手剛碰到依萍的胳膊,就被依萍猛地甩開!
“別碰我!”依萍抬起頭,雨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眼神里充記了混亂、痛苦和一種被徹底背叛后的尖銳防備,“你不是我媽媽!我不是你女兒!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卻異常倔強(qiáng)。
王雪琴的手僵在半空,心像被狠狠捅了一刀。她看著女兒那雙充記敵意和不信的眼睛,瞬間明白了——真相太過突然,傷害太過深刻,不是一句“我是你媽媽”就能輕易化解的。她操之過急了。
【洞察之眼啟動:目標(biāo)情緒-極度混亂,痛苦,憤怒,抗拒,恐懼。對宿主信任度:極低?!?/p>
系統(tǒng)的提示冰冷地驗證了她的感受。
王雪琴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已冷靜下來。她不再試圖去碰觸依萍,而是就著蹲在地上的姿勢,放軟了聲音,雨水打濕了她昂貴的旗袍和精心打理的發(fā)髻,讓她顯得有幾分狼狽,卻也奇異地削弱了她平日那股張揚的攻擊性。
“是,我是騙子,傅文佩也是騙子,我們大人都是混蛋,都不是東西!”她開口,竟是先罵了自已和傅文佩,“我們對不起你,依萍,尤其是傅文佩,她罪該萬死!”
她毫不掩飾對傅文佩的恨意,這直白的咒罵反而讓情緒激動的依萍愣了一下。
“但是依萍,”王雪琴看著她,雨水順著她的睫毛滴落,眼神卻異常認(rèn)真,“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再恨再氣,傷害的也是你自已!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渾身濕透,摔在泥地里,萬一病了傷了,疼的是誰?難過的是誰?是那個真正心疼你的人!”
“誰真正心疼我?你嗎?”依萍冷笑,聲音帶著刺,“九夫人,別說笑話了!你以前是怎么對我的?你恨不得把我踩進(jìn)泥里!現(xiàn)在跑來裝什么好心?”
王雪琴被這話噎得心口發(fā)疼,卻無法反駁。那是她前世造的孽。
“是!我以前眼瞎!我心盲!我被豬油蒙了心!”王雪琴承認(rèn)得干脆,甚至帶著一股狠勁,“我混蛋!我不是人!我連自已的親生女兒都認(rèn)不出來,還處處針對你!你恨我是應(yīng)該的!你打我罵我都是應(yīng)該的!”
她這般毫不留情地痛罵自已,反而讓依萍有些無所適從,只是瞪著她。
“但是依萍,”王雪琴的語氣放緩,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懇切,“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jī)會?一個彌補(bǔ)的機(jī)會?也給你自已一個機(jī)會?你難道就想一輩子待在這個破胡通里,跟著那個偷換你人生的女人,過著饑一頓飽一頓,還要看她拿著你的血汗錢去充好人的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