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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賈敏重生復(fù)仇記21（第1頁）

暑氣蒸得人發(fā)昏，連樹上的知了都叫得有氣無力。林府書房里卻門窗緊閉，角落里置著冰盆，絲絲涼氣勉強壓住悶熱。林如海坐在書案后，眉頭擰成個疙瘩，手里捏著一封剛到的書信，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賈敏端著一盞冰鎮(zhèn)過的杏仁茶走進來，見他神色不對，輕輕將茶盞放在他手邊，柔聲問：“夫君，可是京里又有什么消息？”

林如海猛地將信紙拍在桌上，發(fā)出一聲悶響，胸膛起伏不定，顯然氣得不輕。他抬眼看向賈敏，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震怒與一種近乎痛心的失望：“你自已看！”

賈敏心知肚明，面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與擔(dān)憂，拿起信紙。目光掃過，上面寫的是王氏兄長王子騰，因督辦軍械不力，以次充好，吃了御史參劾，已被圣上申飭，停職待參。信末還隱約提及，此事背后，似乎有北靜王府一系的推波助瀾。

她放下信，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真切的沉重：“王大人他……怎會如此糊涂？軍械之事，關(guān)乎邊疆將士性命，豈容兒戲？這下，只怕二嫂子在府里，更要難做了。”

“她難做？”林如海幾乎是咬著牙根冷笑一聲，“若非她平日縱著娘家兄長，王子騰何至于如此膽大妄為！如今倒好，帶累得整個王家聲名掃地！連帶著岳家也要被人指指點點！政二哥在衙門里，如今怕是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他越說越氣，猛地站起身，在書房里來回踱步，官袍下擺帶起一陣疾風(fēng)。“我早說過，內(nèi)帷不修，必禍及外庭！王氏她……她掌著中饋，不想著相夫教子，安穩(wěn)內(nèi)宅，反倒縱容娘家兄長如此行事，如今釀成大禍，她……她難辭其咎！”

賈敏垂下眼睫，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光。火候差不多了。王子騰倒臺，王氏最大的倚仗已去，又失了賢德妃元春在宮中的呼應(yīng)（元春此刻雖未失寵，但因王家事也必受牽連，處境艱難），此刻正是她最孤立無援、心神大亂之時。

她走上前，輕輕拉住林如海的衣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引導(dǎo)：“夫君息怒，事已至此，氣壞了身子也是無用。只是……我總覺著心里不安生。二嫂子性子剛強，如今娘家出了這等事，她在府里……怕是更要抓緊權(quán)柄，行事也愈發(fā)……不留余地。我實在是擔(dān)心母親年高，受不住這些折騰，也擔(dān)心大哥大嫂那邊……”

她的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林如海心中對王氏僅存的一絲容忍。他停下腳步，看著妻子憂懼的面容，想起京中傳來的種種關(guān)于王氏治家不嚴、縱子行兇、甚至可能結(jié)交內(nèi)侍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再結(jié)合如今王子騰之事，一個“禍家之源”的印象已然根深蒂固。

他反手握住賈敏的手，掌心因憤怒而滾燙，語氣卻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沉冷：“你放心。我不能再坐視不理了。”他目光銳利地看向窗外，“王子騰之事，已是敲響了警鐘。若再任由王氏這般下去，整個賈府都要被她拖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賈敏依偎在他懷中，感受著他胸腔里傳來的劇烈心跳，知道時機已到。她輕輕抬起頭，眼中淚光點點，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夫君，有些事……我本不愿說，怕污了你的耳朵，也怕……惹來禍事。可如今，我實在是怕極了……”

林如海低頭看她，見她神色凄惶，不似作偽，心中憐惜大起，溫聲道：“你我夫妻一體，有何事不能言？但說無妨?！?/p>

賈敏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顫聲道：“我……我懷疑，我當(dāng)年多年未育，后來好不容易生下玉兒，卻又體弱多病，乃至……乃至后來那未出世的孩兒夭折，我自已也……也都不是意外?！?/p>

林如海渾身劇震，瞳孔猛地收縮：“你說什么？！”

“我身邊那個叫墜兒的丫頭，當(dāng)年在我出閣前，曾受周瑞家的威逼利誘，在我飲食中下過寒涼之藥……”賈敏的淚水終于滾落下來，聲音哽咽，“還有大嫂前番病重，瑚哥兒幾次三番遇險……我……我都不敢深想……”

“證據(jù)呢？！”林如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

賈敏從他懷中掙脫，走到內(nèi)間，取出那個早已備好的紫檀木匣，雙手顫抖著捧到他面前?！岸荚谶@里了……墜兒的畫押供詞，還有……一些別的?！?/p>

林如海一把奪過木匣，打開。他先是快速瀏覽了墜兒的供詞，臉色已然鐵青。待看到那關(guān)于“夢甜香”的記載、周瑞家兒子人命案的苦主血衣狀紙，以及……那指向王氏勾結(jié)內(nèi)侍夏守忠的密報時，他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額角青筋暴起，呼吸粗重得如同困獸。

“毒婦……毒婦！??！”他猛地將木匣摜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是一片滔天的怒火與后怕的猩紅。他一把將賈敏緊緊摟住，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嘶?。骸八垢摇垢胰绱撕δ?！害我林家子嗣！我……我定不與她干休！！”

賈敏伏在他懷中，任由淚水浸濕他的衣襟，心中卻是一片大仇即將得報的冰冷清明。

火，已經(jīng)徹底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