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湊近張起靈,幾乎是貼著他耳朵,用氣音咆哮出那個巨大的、現(xiàn)實的障礙:
“你倆都是黑戶??!大哥!黑戶!懂嗎?身份證呢?戶口本呢?拿什么去登記?!拿你張家祖?zhèn)鞯暮诮鸸诺?,還是拿她變貓之前的貓罐頭包裝盒去民政局???!”
黑瞎子感覺自已快要瘋了。他以為張起靈頂多就是開竅了,動心了,像普通人一樣談個戀愛(雖然這對象也很不普通),結(jié)果這位祖宗一上來就直接跳到終點站,還是開著沒有軌道的列車想直接撞進民政局大門!
“現(xiàn)在查得多嚴(yán)啊,沒有合法身份,你們倆就是查無此人。別說結(jié)婚了,租房子都費勁,你帶她去醫(yī)院讓個常規(guī)L檢試試?人家問你要身份證登記,你拿啥出來?‘不好意思,我是張家族長,這位是我家貓變的’?人家不直接打精神病院電話才怪!”
黑瞎子語速飛快,唾沫橫飛,試圖用殘酷的現(xiàn)實敲醒眼前這位仿佛突然被丘比特射成篩子(還是用攻城弩射的)的族長大人。
他簡直無法想象張起靈一本正經(jīng)地帶著林見微去民政局,然后被工作人員禮貌地請出去,甚至可能被當(dāng)成可疑分子報警的畫面。
張起靈靜靜地聽著黑瞎子連珠炮似的質(zhì)問和吐槽,臉上依舊是那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
直到黑瞎子說得口干舌燥,停下來喘氣,用一種“你清醒一點啊!”的眼神絕望地看著他時,張起靈才再次開口。
“身份,可以解決。”
短短五個字。
沒有解釋怎么解決,沒有說需要多久,沒有提任何困難和風(fēng)險。
那語氣,就像在說“明天去買菜”一樣理所當(dāng)然。
黑瞎子剩下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里,張著嘴,像個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他看著張起靈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面沒有狂熱,沒有沖動,也許他不是一時興起,更不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雖然這事本身就很昏頭),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并且,已經(jīng)讓好了……或者說,已經(jīng)開始執(zhí)行“清除障礙”的計劃。
黑瞎子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問:“……怎…怎么解決?”
張起靈沒有回答。
黑瞎子看著他的側(cè)影,徹底沒聲了。
瘋了。
這位祖宗是真瘋了。
這他媽比下斗摸十個粽子還刺激!
接下來的幾天,張起靈的行動變得異常規(guī)律,卻又透著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開始頻繁外出,有時一去就是大半天。他帶出去的,有時是幾卷陳舊的,帶著土腥味的帛書拓本,有時是一些難以辨認(rèn)的奇特礦石樣本,甚至有一次,黑瞎子眼尖地瞥見他用一方極其古舊的錦盒,裝走了一小片顏色暗沉、質(zhì)地卻溫潤如玉的……骨頭?
黑瞎子心里直打鼓,他完全猜不透這位祖宗要用什么“非正?!笔侄稳ソ鉀Q兩個大活人的身份問題。是去威脅某個管戶籍的小官?還是偽造一套足以亂真的證件?無論是哪種,風(fēng)險都高得嚇人。
他旁敲側(cè)擊地問過幾次,張起靈要么沉默以對,要么只回一句“在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