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上那些目光,無辜的聳了聳肩,以示自己的無害,再低下頭繼續(xù)在皮箱里搗弄著,尋找那把可以摭住紫外線的傘。
我從不覺得自己矯情的需要在太陽底下頂著一把粉紅色的傘招搖過市,但是我確實又受不了那個太陽,那個把我的臉曬得滾燙得快要脫一層皮的太陽。
整理好皮箱,掄了掄粉紅色兼美少女戰(zhàn)士卡通配飾背包的帶子,再撐開那把粉紅色帶蕾絲花邊的傘,我的心情有些郁悶了,覺得自己沒有在持續(xù)長大,而是越來越回歸夢幻童年。
而這些都要歸功于我的媽媽。
——小茹,上大學了,要學會打扮自己。web
——小茹,要漂亮,要保持純真的心。
——小茹,媽媽知道你最喜歡粉紅色了,全都給你準備了粉色系的。
……
我真想告訴她,其實我早三年前就已經不喜歡粉色系了,自從我喜歡上那個大眼睛白皮膚,長得像漫畫里走出來的王子一般的池末時,我就已經摒棄了所有一切有關于女生的夢想,為了能拉近與池末的距離,我居然以一個假小子的身份在和他稱兄道弟。
當然,我也很清楚,池末從來就沒把我當女生看,盡管我是個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女生。
池末是我高中的校友,我們從高一到高三都是同桌,當池末趴在課桌上午睡的時候,我曾經嘗試過數(shù)他的睫毛,他有著假睫毛一樣好看的睫毛,黑密且清晰的分開著,向上微翹,彎曲的弧度天衣無縫,而那張臉,就像個3D娃娃,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咬一口。
但是,我到至今依然后悔著,后悔沒有鼓足勇氣在池末的臉上咬下一個屬于我的痕跡來,一直到畢業(yè)前夕,那種后悔的心態(tài)就一直沖淡著即使步入大學殿堂的喜悅之情。
我是如此的想念他,盡管我們才剛剛在上一個十字路口分手。
沒有和池末考入同一所大學,這也是我整個假期失落的原因之一。
深吸了一口氣,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抬頭看了看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忽然就有了一種不再回頭的錯覺。
可是當自己拎著灰色的皮箱來到大學門口的時候還是被震懾住了,果然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宏偉。
校門口堆積了很多的人,人群很厚,一層一層的,我差不多是用擠的情況才從那擁堵的空間內找到縫隙。
接下來的時間,繳學費,報名,分宿舍,購置生活用品,忙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想池末的空暇都變得少之又少,每天累得一躺在床上便睡得像是昏死過去一樣。
大一的宿舍在最頂樓——七樓,由入學的先后順序慢慢的往下挪,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新生住在高層,老生住在低層,也就是說入學的時間和住的樓層的高度成反比。
因此,我搬東西差點搬到虛脫,有時候恨不得把手中的物品直直的扔到地上,然后再踩上幾腳,但是同宿舍的那幾個女生卻對那些幫她們搬東西的男生呼來喝去,她們自己倒樂得在一旁清閑的嗑著瓜子。
于是,我只能安慰自己說沒事的,沒事的,池末有一天也會這樣心甘情愿的幫我搬那些重得能壓死人的東西的。
然后又接連下了很多天的雨,站在陽臺往四周望去,都是一片霧沉沉的黑,天空像是破了一個又一個的窟隆,往下砸著冰冷的水滴,那些雨水似乎是想把整個校園都吞沒,吞沒在它巨大的傷痕中。
四個人住的宿舍開始變得死氣沉沉,由于天氣的原因,各種約會取消,各種活動取消,更甚至連上課都干脆取消了。她們三個瘋女人拿著枕頭從這張床竄到那張床,尖叫著、追逐著,床板吱呀呀的晃動著,驚心動魄。
我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心里默默的盤算著,再睡五分鐘就去找池末,再睡五分鐘就去見池末……
可是最后卻不爭氣的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里的池末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發(fā),那張清爽年輕的容顏也在夢里定了格,慢慢的放大,放大成巨大的感動,連他身上的體香似乎都能清晰的聞到,而我躲在他的臂彎里,像一只受到驚嚇的小貓咪,溫順且乖巧著。
如果不是那些尖銳的叫喊聲打斷了這個玫瑰色的夢,我想它一定會朝著我想要經歷的情節(jié)發(fā)展著,而且擋也擋不住。所以當我聽到那些細細尖尖的聲音起伏疊宕的嚷著“莊小茹!”時,就有一種想跳下樓去直接把她們掐死的沖動!
可我依然受不了那些嘈雜的聲音。
懶洋洋的走到陽臺上,覺得陽光很刺眼,偶爾還有從頂樓上滴下來的雨水,啪噠啪噠的。原來不知何時,連綿不斷的雨水已經停了,陽光明媚,不遠處的兩幢樓之間還掛著一彎七色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