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滂抬頭,見陳瑞手里拿劍指著剛才出去的信使,逼他退了回來。臉色不禁一變,沉下了臉,怒道:“云吉,你這是何意?”
陳瑞冷笑:“叔父,我在晉陽時,就常聽到有人在父親面前進言,說你生性怯懦,為博一方美名,不惜向魏劭卑躬屈膝以求媾和。你名氣是有了,卻墮了我晉陽威風。如今我既來了這里,豈能坐視不理?叔父你年紀也大了,好生將養(yǎng)才對,這石邑的事,放心交給侄兒就是了。”
他話音剛落,身后奔進來十幾個甲衣武士,上來就將刀架在了陳滂脖子上。
陳滂大怒,痛罵陳瑞豎子無知,涕淚交加:“你小時我就知你異類!今日果然變本加厲!我固守十數(shù)年的石邑,今日恐怕就要因你破在一個女子手里了!”
陳瑞小時頑劣,陳滂不喜,常在陳翔面前說他的不是,陳瑞對這個叔父早就心懷不滿,聽他破口大罵自己,大怒,命人堵住他嘴押下去看牢,又傳令下去,稱自己遵照父命接管了石邑城防,往后這里一切都由自己調(diào)度,如有不從者,軍法斬之。
石邑城守里的將吏軍士莫名其妙。只是陳瑞是晉陽三公子,有戰(zhàn)功,平日又得陳翔的寵愛,現(xiàn)在陳滂人也不見了,他手執(zhí)信符威風凜凜,口口聲聲不服者斬,莫不敢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皆以陳瑞為號令。
陳瑞見石邑上下官軍對自己畢恭畢敬,這些時日來的郁悶一掃而光。
石邑有守軍兩萬,皆是精兵,地勢又為城防添一助力,易守難攻。
他現(xiàn)在就等魏劭前來,只要敗了魏劭,不但能在晉陽那邊一雪前恥,而且從此美人面前也揚眉吐氣,諒她再不敢輕看自己。
陳瑞胸臆間滿是豪壯,親自帶著一列步弓手登上城墻,見城門之下十數(shù)丈外,魏梁果然還在,命步弓手齊齊射箭逼退魏梁,自己探身到城墻外,放聲道:“去告訴魏劭,等三公子我和美人成親之后,再好好地會一會那廝,與他大戰(zhàn)三百回合!”
魏梁被箭陣逼的后退了十數(shù)丈,見陳瑞在城頭狂笑而去。既不知道城內(nèi)女君到底如何,也不知道流星馬是否已經(jīng)將消息傳到信都,沉吟片刻,命軍士留下繼續(xù)刺探城內(nèi)動靜,自己上馬折返了回去。
他心急如焚,加上自責愧疚,一路疾趕沒片刻停留,傍晚時分,趕到距離石邑一百多里之外的慶云之時,遠遠看到對面道上旌旗展動,塵土遮天,辨出是魏劭旗幟,直沖入陣,軍士認得魏梁,見他滿面塵土,神情焦急,紛紛讓道,魏梁徑直沖到了魏劭面前,下馬便翻滾落地,跪在了地上,叩首道:“請君侯賜死罪!君侯將護送女君之重任交托給末將,末將失職,致使女君身處險地。末將本無顏再來面對君侯!等末將攻下石邑,救回女君,末將再請自裁以謝罪!”
魏劭翻身下馬,將魏梁扶起,問道:“她如何了?”
魏梁抬頭看了一眼魏劭,見他目光盯著自己,遲疑了下,終于小聲道:“陳瑞那廝在城頭放話,說先與女君成親,再會君侯,與君侯戰(zhàn)三百回合……”
四周空氣忽然像是凝固住了。
魏劭一動不動,片刻后,一邊眼皮子忽然跳了兩下,“傖”的一聲拔刀,一刀便將道旁一株碗口粗的老楊柳攔腰斫斷。
楊柳彎折了過去,呼啦啦地倒了下去。
魏劭面色陰沉,轉過頭,一字字地道:“傳令,星夜上路,攻石邑,殺無赦,活捉陳瑞者,重賞!”
第15章
魏侯之怒(上)
陳瑞滿心滿眼都是小喬影子,下了城頭便直奔太守府,吩咐下去,立刻將喜堂布置起來,預備自己和小喬成婚。
以他本性,看上了一個女子,何況還落到自己手里,便如羊入虎口任他宰割了,哪里會有這種耐著性子遷就的道理?只是這一回也不知道怎么,竟就對她下不去狠手,心想大不了再等一天就是了,等過了喜堂,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成自己的人了,到時再抖擻精神拿出男子龍,陽氣概,等她嘗到自己侍弄婦人的本事,不怕她不臣服。這一日他安排了城防,將護軍、校尉等重要職務委任給自己的親信后,便旁事不管了,就在小喬跟前轉悠,命人不斷捧著珠寶綢緞送到小喬面前,百般討好于她。終于到了次日傍晚,一切準備停當,新房布置的有模有樣,這陳瑞也正兒八經(jīng)地等到了吉時,命人去房里強行將小喬帶出來要行婚禮之儀,正在這時,急報傳來,說探子在城外三十里處發(fā)現(xiàn)有行軍正往城池方向而來,像是魏劭的人馬,很快就要逼到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