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像是想了起來,輕舒兩只臂膀,勾住了他的脖頸,睜大雙眸望著他。
“父親雖說羞于再向你開口求助了。只是萬一下回,兗州若再有難,夫君不會見死不救吧?”
“若如此,蠻蠻會傷心的。”
她又道。
魏劭起先聽說兗州出榜招賢,幾乎是出于一種本能的直覺,立刻便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在他眼中,如從前小喬曾說過的那樣,兗州就如同他盤中的一塊ròu,先存在喬家人手里,日后等他有需,自會去取。
忽然那塊ròu上,喬家人背著他做起了花樣。
他自然有所警惕。并且更有不滿——類似于被冒犯了的不滿。加上恰好又是小喬南下期間發(fā)生的事。方才便開口問她了。
等聽了小喬的解釋,他的不滿是打消了。盡管心底里依然還是隱隱存了點疑慮,但被小喬這樣勾住脖頸,睜著雙小鹿般的眼睛楚楚可憐地問自己,一腔的英雄氣頓時化為了柔情。安慰道:“蠻蠻勿怕。我不會容人染指兗州的。放心便是。”
小喬便笑了,眉眼彎彎:“有夫君在,我不怕的。”
“那夫君覺得我父親的想法如何?”她悄悄望他,又問。
魏劭略略遲疑。
他心里對喬越喬平兩兄弟,并不怎么看得起。兩人必都是庸碌之輩。否則也不會將祖上傳下的一艘大船給駕成了一堆爛鐵釘。他們即便折騰,料也翻不出什么大水。
至于喬慈,雖當(dāng)驚艷了鹿驪大會,但畢竟還小,不足慮。
喬家剩下唯一能令他感到受威脅的,便是那個新近闖入他視線的綠眼流民首。
倘若這個綠眼流民首歸入了喬家,他將不得不重新估量喬家之勢。
只是這綠眼出身實在低微,與喬家女兒猶如云泥之別。能娶到喬女,聯(lián)想當(dāng)初喬家與自己議婚時候臨時換了新娘的情景,便不難推測,綠眼和小喬那個姐姐的結(jié)合,非奔即走,必定不容于喬家。如今一時更不可能歸入喬家。
魏劭大度地道:“你父親意欲有所作為,有何不妥?我方才也說了,不過隨口問問罷了,你莫上心。”
小喬眨了下眼睛,乖乖地嗯了一聲:“我知曉了。不會放心上的。”
魏劭一向愛她如此乖順的模樣,便笑了,輕輕拍了拍她的面頰,以示撫慰。
……
第二天,人來報說,能夠渡河了。
過河地段距離烏巢渡口十來里遠(yuǎn)。兩岸不過十來丈寬,但因地處匯流之處,平常水流湍急,無法行舟,如今冰面卻凍的比別處都要厚實,足夠承載重量。往冰面上灑了泥土,鋪麥秸,將馬蹄包了布,在黃河南岸阻滯多日后,一行人順利渡河到了北岸,不再停留,北上往幽州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