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
夜色深沉,后院燈火通明,在內(nèi)堂中,秦可卿和尤氏、鳳姐、尤二姐四人抹著骨牌,不遠(yuǎn)處,丫鬟寶珠、瑞珠以及鳳姐的大丫鬟平兒、豐兒,尤氏的丫鬟彩蝶,垂手侍奉著茶水、果點。
鳳姐笑道:“都這個時候了,珩兄弟還沒回來?”
秦可卿輕笑說道:“這會兒估計還在衙門里吧,最近月來,倒是不見怎么忙了?!?/p>
尤氏原本憔悴的臉色早已不見,峨髻云鬢之下,臉頰肌膚白里透紅,重又恢復(fù)容光煥發(fā)之態(tài),手中捏著一張骨牌,打了出去,輕笑道:“你這幾天兒是愈發(fā)得閑了,老太太那邊兒,怎么沒跟前兒伺候著?”
鳳姐嘆了一口氣,說道:“寶玉今兒個剛剛?cè)チ藢W(xué)堂,回來時,老祖宗那邊兒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也無心頑樂?!?/p>
近月以來,因為賈璉早出晚歸,鳳姐心緒煩悶,就頻頻過來找秦可卿串門兒。
尤氏手中把玩著一張骨牌,凝眸望去,柔聲說道:“學(xué)堂落成也有十來天了,寶玉怎么今兒個才去?”
鳳姐笑道:“寶兄弟是什么性情?尤嫂子還不知道?自是老和尚撞鐘,能混一天是一天?!?/p>
眾人聞言,都是笑了起來。
尤二姐看向一旁彩繡輝煌的神仙妃子,白膩如雪的臉蛋兒也有幾分笑意。
暗道,這璉二奶奶真是爽利的人。
在原時空中,共侍一夫,暗生仇隙的二人,此刻同在一桌抹骨牌,不見絲毫仇怨。
鳳姐說話之間,看向一旁的秦可卿,輕聲問道:“你那兄弟也入了學(xué)堂了吧?”
秦可卿玉容上的笑意微微斂去,說道:“學(xué)堂一開,就過去了,我家夫君說入講武堂習(xí)武,前兒我見著人都壯實了一些?!?/p>
鳳姐笑道:“你倒是舍得,環(huán)哥兒不是也去了嗎?趙姨娘那邊兒想兒子,不停打發(fā)人去催,前個兒在老太太屋里頗是鬧了一場?!?/p>
尤二姐輕聲道:“這是好事啊,有什么好鬧呢?”
鳳姐看向眉眼如畫的尤二姐,輕笑道:“我的好妹妹,不是什么人都將人往好處想,她一段時間不見兒子,沒著沒落的,說不得還以為珩兄弟是要害環(huán)哥兒呢?!?/p>
尤二姐螓首點了點,瑩潤如水的明眸垂下,柔聲道:“姐姐說的是呢?!?/p>
鳳姐看了一眼眉眼柔媚的尤二姐,對著尤氏,笑道:“尤大嫂子,這兩天都沒怎么見三姐了?!?/p>
尤氏輕聲道:“她呀,前段時日,找一些話本來看,這兩天說要寫什么話本?!?/p>
秦可卿笑了笑,這件事兒,她聽夫君和她說過。
幾人說話的空當(dāng),就聽外間婆子入得內(nèi)堂,笑道:“夫人,大爺回來了呢?!?/p>
正在打牌的幾人,面色一愣,都是現(xiàn)出不同程度的欣喜之色。
說話間,晴雯當(dāng)先挑著燈籠,后面就是跟著身形頎長、面容清雋的少年。
一入內(nèi)堂,鶯鶯燕燕一雙雙目光齊刷刷投來,各自喚著。
賈珩面色如常,沖幾人點了點頭,看向秦可卿,對上那一雙楚楚動人的目光,心底不禁有幾分發(fā)虛,先一步問道:“這么晚了,還沒睡呢?”
其實也沒多晚,也就剛剛亥初時分,大概就是后世的晚上十點左右。
但他如果不問,就要被問,怎么這么晚了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