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午后時分
崇平帝剛剛小憩了一陣,用著金盆洗著臉,拿著毛巾擦了擦臉,一旁的戴權(quán)說道:“陛下,賈子鈺遞了牌子進宮?!?/p>
崇平帝聞言,面帶笑意,說道:“宣他進來?!?/p>
戴權(quán)點了點頭,默默轉(zhuǎn)身去了。
而后不久,領(lǐng)著賈珩進入殿中。
賈珩拱手道:“臣見過圣上?!?/p>
“聽戴權(quán)說,此次出城剿寇,你都準備妥當了?”崇平帝笑著問道。
賈珩道:“圣上,已有了一些籌備,事前就調(diào)了錦衣府協(xié)助,給予軍情支持?!?/p>
崇平帝翻看著奏疏,說道:“錦衣府擅集軍情,先前在東城一事上初見其利,用兵首重軍情,用以間計,得乎兵法之要,你先前往遼東派密諜探事,亦是如此?!?/p>
賈珩聞言,怔了下,拱手請罪道:“當初,臣聽說勘聞、察知遼東的藍千戶,被遷調(diào)往江西府任事,臣以為實是可惜,就將其從江西府調(diào)回,而后因東城之事牽絆手腳,忘了和錦衣府兩位同知商議,實是罪過。”
崇平帝笑道:“彼時你提調(diào)錦衣,何過之有?另外,朕已申斥過錦衣府陸敬堯,這些年對東虜細情勘查不備,孫子兵法曰,夫未戰(zhàn)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zhàn)而不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然不知彼情,何談廟算而勝?!”
說到最后,崇平帝面上笑意斂去,聲音已帶著嚴厲,自是訓斥陸敬堯、仇良二人。
賈珩道:“圣上圣明。”
暗道,天子最近沒少讀兵書,又是用以間計,又是廟戰(zhàn)而勝。
其實密諜探事,天子手下明顯還潛藏著一支更為隱秘、強大的力量,那就是內(nèi)緝事廠的廠衛(wèi)。
崇平帝道:“你只管任事,錦衣府這次也隨你出征,你先前常言攘外必先安內(nèi),朕以為可謂至理,先將三輔之地的賊寇清剿一空,兵部那邊兒也行文地方清剿賊寇,對三輔之地,朕不催你,朕近日讀史,發(fā)現(xiàn)多少君王用兵操切,急于求成,催促進兵,以成大敗,年前不管功成與否,都別忘了回京過年?!?/p>
賈珩聞言,身軀一震,面帶感激道:“臣謹遵圣諭,臣以為如今賊寇肆虐,在于賦稅沉重,蠲除苛捐雜稅,予民以休養(yǎng)生息,才是治本之策。”
崇平帝嘆了一口氣,道:“苛政猛于虎也。”
賈珩面色適時現(xiàn)出敬佩之色,拱手說道:“圣上圣明?!?/p>
一位帝王能說出苛政猛于虎也,這已有明君之相,雖僅僅是引用圣人之言,但這份統(tǒng)治階級的自覺性,也是足以稱道的。
起碼沒有在“何不食肉糜”以及醉生夢死中走向滅亡。
見著賈珩的敬佩神情,崇平帝道:“民生艱難,朕又何嘗不知,山東已免了兩年的賦稅,還有河南等地也免了今年的秋糧,可近年來,水旱不收,山東地方就食于京的災民源源不斷,想來是貪官污吏于地方盤剝太烈了,明年就需大力整頓吏治?!?/p>
賈珩點了點頭,拱手拜道:“圣上燭照萬里,直指關(guān)樞,微臣佩服?!?/p>
崇平帝面上卻無自得之色,而是道:“知其弊不難,關(guān)要在于如何除弊興利,這還要你我君臣上下一心,因弊施策才是?!?/p>
賈珩拱手稱是。
賈珩沉吟片刻,道:“臣近日閱覽邸報,揚州鹽院上了奏疏,似是要革鹽法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