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洗罷手,在賈珩的相送下,離了寧府。
剛剛回到自己所在院落,正要吩咐抱琴以及丫鬟,準(zhǔn)備熱水沐浴。
卻見一個平日侍奉的婆子開口道:“大姑娘,太太喚您過去呢?!?/p>
元春怔了下,只好起身,向著王夫人院里而去,待進(jìn)入廂房,只見自家娘親坐在床榻上,正在拿著一卷佛經(jīng)就著燭火誦讀,面頰較之以往紅潤了許多。
元春上前說道:“娘,您喚我?!?/p>
王夫人放下佛經(jīng),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床榻,笑道:“大丫頭,過來坐。”
元春“嗯”地應(yīng)了一聲,挨著王夫人就坐。
元春轉(zhuǎn)頭問道:“娘身子可還好一些了,吃飯上胃口如何?”
王夫人道:“尋了牟尼院的妙玉法師過來,念了經(jīng)文,說來也奇,心緒倒是舒暢了許多。”
元春心下松了一口氣,柔聲道:“那可得好好謝謝人家妙玉法師才是。”
“我祈求著多留幾天,在后院庵堂歇著了,等明天你們再見面敘話?!蓖醴蛉诵Φ馈?/p>
元春微微頷首,又問道,“怎么沒見寶玉?”
“他這會兒在老太太屋里呢?!蓖醴蛉溯p笑說著,轉(zhuǎn)眸打量著自家女兒,容貌豐美,儀態(tài)端莊,一張宛如牡丹花盛開的臉盤兒,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相,但可惜……
王夫人心頭再次涌起對某人的怨懟。
“大丫頭,咱們娘倆兒在這兒,也沒外人,正好說說心里話?!蓖醴蛉死^元春的小手,輕聲說道。
元春心頭隱隱有種預(yù)感,臉色就有些變化,道:“娘您說?!?/p>
王夫人柔聲道:“你呢,打小就懂事,從來就沒讓我費心,這一晃眼也是大姑娘了,現(xiàn)在從宮里也回來了不少日子,我尋思著,終身之事也需盡早兒定下來了。”
想了想,終究覺得不能再對元春放任自流。
元春蹙了蹙眉,道:“娘,這幾天舅舅那邊兒還沒停當(dāng),我的事先放一放吧。”
王夫人道:“原也沒說現(xiàn)在,就是提前和你透個氣兒,等過了這個年,就讓你父親還有你大伯,在京中揀選著那等出身好、人品好的人家?!?/p>
元春遲疑道:“娘,是不是太倉促了?”
王夫人嘆道:“大丫頭啊,你過了這個年,就奔二十去了,不好再拖了?!?/p>
元春豐潤玉容微頓,“娘,我的婚事,珩弟不是說過要……”
王夫人冷哼一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還在呢,怎么還能讓旁人操心了去?”
元春柔聲道:“珩弟終究是族長,我原也是他從宮里帶出來的。”
王夫人一聽這話,又是被喚起了不快記憶,臉色刷地冷了下來。
或者說,王夫人在外人面前尚要維持她慈和的面目,但在自家大女兒面前,就要顯露出一些真實想法。
“你真以為他好心?”
元春心頭咯噔一下,問道:“娘這是何意?”
王夫人面色淡漠,道:“他現(xiàn)在管著族里,愈發(fā)勢大,就連老太太都敬他三分,他當(dāng)初急著將你從宮里帶出來,無非是擔(dān)心你征得鸞鳳之瑞,蓋了他的風(fēng)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