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殿中
隨著賈珩所上《平虜策》,如一顆巨石投入平靜湖面,瞬間引起軒然大波。
只是楊國昌所言,甚至之后齊黨中人的附和,多是人身攻擊,言辭太過蒼白,以致并不具有太多說服力。
說白了,這是賈珩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平虜策》宛如一悶棍,把齊黨打蒙了,齊黨完全沒有防備,只覺得條條都是大逆不道,強(qiáng)烈不滿,堅(jiān)決反對。
但具體說什么,又尋不到甚么致命的漏洞。
崇平帝冷硬、堅(jiān)毅面容上現(xiàn)出一抹異色,眸中綻放道道精光,瘦削、凹陷的面頰閃過一抹異樣的紅暈,一直等下方群臣出班奏事告一段落,冷目逡巡殿中出班而奏的群臣,問道:“諸卿于軍政,可還有高論?”
意思,如果只是說什么天誅國賊,那還是省省吧。
半晌無人,群臣支支吾吾不能對。
方才只聽賈珩說了一通,急切之下,他們竟不知從哪兒反駁,只覺字字都不中聽。
賈珩出班奏道,平靜、堅(jiān)定的聲音響起在熙和殿中:“臣,賈珩,有本奏?!?/p>
崇平帝看了一眼賈珩,道:“說。”
賈珩拱手道:“臣,請罷內(nèi)閣大學(xué)士楊國昌首輔之位,該員為內(nèi)閣元輔,本應(yīng)禮絕群僚,調(diào)理陰陽,佐明君善治軍政,然該員老邁昏庸,心胸狹隘,于治國安邦身無長策,結(jié)黨造勢詭計(jì)多謀,妄談軍機(jī),阻塞言路,才具不堪以總攝百揆,德望不足以領(lǐng)袖群倫,臣,懇請圣上罷其職?!?/p>
此言一出,熙和殿中,震驚難言,目瞪口呆。
云麾將軍竟要彈劾楊閣老!
韓癀瞇了瞇眼,嘴角微微抽動著,壓抑著心頭的狂喜,看著那身形挺拔,宛如一柄出鞘利劍的少年,心思起伏不定。
賈珩面色冷肅,面對一道道目光注視,坦然自若。
既已圖窮匕見,那就亮劍就是。
別人都要靖誅國賊了,他難道要束手就擒,躺平任捶?
至于為何針對楊國昌,這當(dāng)然是集火。
其實(shí),彈劾首輔,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可以說內(nèi)閣幾位閣老,如果沒有被科道御史彈劾過,就不是閣臣了。
但如他這般的重臣彈劾首輔,幾乎就是旗幟鮮明的反對。
這代表著什么,這代表著軍方,或者京營已對首輔不滿。
雙方矛盾幾乎不可調(diào)和。
或者準(zhǔn)確地說,當(dāng)楊國昌喊出“靖誅此亂國賊子”之時(shí),就已標(biāo)志著與賈珩已成為政敵。
有些話,沒說出口,還是這句話的主人,一旦說出口,就成了這句話的奴隸。
既然齊黨如此咄咄逼人,退無可退,那倒楊的第一槍,就由他來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