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色的燭火如水一般,席卷了整個書房,紗窗上倒映著兩道依偎在一起的人影,窗外幾竿翠竹在料峭春風中搖曳生姿,竹影浮動,明滅不定。
賈珩與寶釵親昵了一陣,旁的……倒也不急。
寶釵這會兒,已是嬌軀酥軟,梨蕊臉頰絢麗如霞,唇瓣在燭火映照下,如晨露滾動的桃蕊,嫣紅中泛著晶瑩光澤。
柳葉細眉下的杏眸,透過軒窗,看了一眼外間天色,彼時,已是月上柳梢,夜色朦朧,少女纖聲道:“珩大哥,該用晚飯了,我也得回去了?!?/p>
賈珩松開少女的雪肩,溫聲道:“妹妹,不若用過晚飯再走。”
說來,之前因為相處日短,他對寶釵的了解,其實還不太深入。
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對性情的了解。
“珩大哥,媽那邊兒,還等著我回信呢。”寶釵抿了抿唇,聲音略有都幾分顫抖。
方才分明感受到某人的克制,但正因如此,才為克制下的炙熱感到心驚肉跳,不敢久待。
賈珩沉吟片刻,道:“等會兒我讓晴雯吩咐人過去,就說妹妹在這兒談著文龍和家里生意的事兒,被留了飯?!?/p>
寶釵想了想,明眸閃了閃,也覺得這理由尚可,只是不知為何,心底涌起一種古怪之意,旋即驅(qū)散一空,輕聲道:“讓晴雯和鶯兒說一聲就是了,她這會子應在晴雯屋里呢?!?/p>
其實,鶯兒與她一同長大,情同姐妹,也一直聽她的,縱是察覺到也不會告訴旁人。
賈珩點了點頭,然后起身,喚過晴雯,讓后廚準備了飯菜。
賈珩轉身,提起茶壺,給寶釵斟了一杯茶,白紋藍色祥云的茶盅中,嫩綠茶葉一片片舒展開來,熱氣裊裊而升,裹挾著一股清香,端了過去,道:“我中午忙著……公務,倒沒用著午飯,只隨便吃些茶點對付了些?!?/p>
寶釵凝了凝秀眉,接過茶盅,臉上浮起關切之色,問道:“珩大哥怎么不注意著身子?”
賈珩笑了笑道:“平時用飯倒還按時的,但最近幾天實在忙的狠,三所衙門的事務,都交織在一起,五城兵馬司還好,還能吩咐手下人去做,但京營和錦衣府的事兒,需得自己親自盯著,等過了元宵,事情就更多了?!?/p>
“珩大哥,如今管著這般多的兵馬,是要忙一些,但還是要保重身子?!睂氣O看向那石青色長衫的少年,這會兒側坐在燭火旁,身形筆直,手中捧著茶盅,溫潤如玉。
其實,她還是喜歡他穿著蟒服官袍……
當然如今也很好,青衫落拓,意氣自如,顯得灑脫不羈了許多。
賈珩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將口齒之間的甜膩壓了壓,道:“還有家里的事兒,昨天寶玉又鬧了那么一出兒,前幾天并非有意不去梨香院,所以才說讓妹妹來尋我?!?/p>
寶釵聞言,芳心就有些羞,垂下螓首,方桃譬李的臉蛋兒上,早已紅潤欲滴,低聲道:“我原是知道的。”
如是去梨香院,倒沒什么由頭,最多一二次,就要惹人閑話。
所以,以后還是她來尋他好了。
念及此處,只覺心湖實在波動得厲害,誠不敢多想,連忙岔開話題,道:“說來,府上里里外外,都需要珩大哥拿主意,珩大哥還要忙著外面的差事,家里若寧遂一些,處置外面的事兒也好許多?!?/p>
對賈珩提及的寶玉之事,幾乎提也不提。
賈珩點了點頭企,盯著少女的臉蛋兒,思量著寶釵的性情。
如果評價昨天的事兒,那寶釵說什么都不好,一來摸不清他什么態(tài)度,二來如順著他說寶玉不成器,需要教導,這就有背后道人長短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