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邪惡地說:“簡單!你就說你其實(shí)是個斷袖,你愛的人是東宮!”王爺差點(diǎn)從軟塌上栽下來:“你才是斷袖!你全家都是斷袖!”“好了好了,換個人,你告訴皇上你愛的人是錦瑟,錦瑟是個好人選——東宮不會因?yàn)檫@個吃醋,皇上也拿你沒辦法。”“皇上還沒老糊涂,錦瑟一點(diǎn)可信度都沒有,她脾氣那么壞,誰會喜歡她?除了東宮從小和她在一起玩,可憐她嫁不出去才娶的她,究竟還會有哪個瘋了的男人不要命敢去喜歡錦瑟?”“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唯今只有一計(jì)可施?!蔽宜α怂π渥樱媚笃鹆藨蚺_子上的腔調(diào),“主公,聽小臣唱一曲《空城計(jì)》,保證你什么煩惱也無!”王爺很配合地和:“孔明!”我抽出一張上好的澄心堂紙:“筆來~且待小臣無中生有!”我好久不畫畫,今天正好練練手,精巧的狼毫筆在紙上飛龍走鳳,不出幾分鐘時間,一個白描美女就躍然紙上。“主公請看,從現(xiàn)在起,這,就是你愛的人?!蹦弥@個給皇上看,說畫中女子棄王爺而去,要皇上拿著畫像在全國范圍內(nèi)找尋王爺?shù)牡男纳先恕∷苷业絺€毛!“甚妙甚妙?!蓖鯛敶鬄樾老?。廢話,劉亦菲也,能不妙嗎?我畫的就是劉亦菲版的小龍女,怎么能不讓你傾心?“主公可還滿意?”“軍師想要什么獎勵?”好,重頭戲來了。王爺看上去純良無辜,實(shí)際上心機(jī)深沉。東宮托他照顧我,他怕我有心理負(fù)擔(dān),所以給了我一個立功的機(jī)會,名正言順地給我賞賜,之后我們互不欠人情。好人做的這么地道,王爺,我可以說你是人精嗎?但是我想要的賞賜庸俗極了,簡直俗不可耐:“王爺你能借我點(diǎn)錢嗎?”王爺愣了愣,很快便爽快地問:“多少?”“我想在京城熱鬧的地段開一間畫鋪?!睈矍椴荒墚?dāng)飯吃,再多的金銀總有花完的一天。只有自己動手賺錢,才是最實(shí)在的。第六回:宮主要我殺你我開畫鋪,絕對不可能虧。我除了向王爺要必要的資金,還順手牽羊把他書房里堆積的那些仕女圖拿來了。你想想,這些仕女圖都是誰畫的?不是宮廷御用畫師就是名動京師的才子。沒有哪個官家小姐會讓自己的畫像上不了臺面的。這些畫隨便一張都價值連城,如果扔了就太可惜了,王爺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它們都打包送給了我。王爺答應(yīng)了讓我開店,卻不會給我自由身,這是肯定的,因?yàn)樗麕椭鴸|宮照看我,不好輕易放我走。因此,我名義上依舊是王爺?shù)难诀撸滋鞄椭鯛敶蚶淼赇?,晚上回王府休息,賺來的錢我們五五分賬?!拔铱梢灶~外撥一個賬房和一個跑堂給你,只是這貨源……確實(shí)沒有辦法?;噬先^來的這些畫倘若全部賣光了,你從哪里收畫來賣?”王爺擔(dān)心的問題根本算不上問題。“這就不勞王爺費(fèi)心了,本奴婢完全可以自產(chǎn)自銷?!毙枰墓ぞ呓^對簡單,質(zhì)地稍微好一點(diǎn)的碳條加厚實(shí)的紙張就ok。王爺辦事我放心,他挑的地方不是最熱鬧的,卻是最合適的。京城南面的承墨街,離王府只有十分鐘的腳程,是整個大宋國的文化中心,字畫古董文房四寶,所有老字號都林立在這一條長街上,有的店還兼營茶樓,來來往往的盡是文人墨客,尤其是科考前夕,舉國的才子都在承墨街聚集,沒有一個地方能與之賽風(fēng)華。京城有句話叫:非秀才不入承墨。你說,我的店開在這種地方還會有錯嗎?這不,店還沒有開張隔壁賣玉器的伙計(jì)便來向我打聽事情。我指了指剛畫好的招牌:“放心吧,咱們不和你們老板搶生意,我賣的是絕色美女!”“絕色美女?”那伙計(jì)半信半疑,將招牌上的字讀了出來,“春色無雙……”在一溜文雅的“藏寶閣”“翰墨軒”之間,我這“春色無雙”的招牌想不讓人眼前一亮都難。送走了鄰居,我將一張招聘海報(bào)貼在門口最顯眼的位置:本店招迎賓一名,要求形象好氣質(zhì)佳。包吃包住,待遇從優(yōu),有意者面談。我坐在春色無雙里愜意地嗑瓜子打發(fā)時間,到了中午時分,果然有人來應(yīng)聘迎賓,可是我踢翻了一張茶案:“大哥大嫂,請你們看清楚要求再來,什么?不識字?——形象好氣質(zhì)佳!到底是什么給你們自信跑來做迎賓???”好不容易來了個過得去的,我說:“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沒有基礎(chǔ)工錢,只看業(yè)績,就是說,你賣出了多少東西,我給你抽成?!庇职讶私o說跑了。其實(shí)他們不知道如果提成的話會賺得更多。到了下午,再也沒有人進(jìn)來應(yīng)聘,百無聊賴中,我拿出碳條開始作畫。我畫的東西很簡單,中國的美術(shù)生沒有不會的,用行話來說叫炭筆素描,雖然沒有色彩,卻也有中國畫沒有的長處。素描寫實(shí),能夠把物體的形狀很好地描繪出來,我心里想著東宮的樣子,粗淺的幾筆將他眉眼畫了出來。畫完了東宮畫王爺,畫完了王爺畫錦瑟,畫到大嘴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陣風(fēng)。沒錯,是一陣風(fēng)。那個人,挾著一陣風(fēng)來到我面前,一雙清冽而又冰冷的眼睛凝視著剛剛抬起頭來的我,就是那樣一雙眼睛,讓我久久地挪不開視線。差點(diǎn)就被吸進(jìn)去了,好可怕。他的頭發(fā)有些凌亂,簡簡單單地用一根絲帶在后面輕輕一系,有幾縷散落在肩頭,就像他的眼睛一樣,孤零零的。他的臉秀氣干凈,沒有他的眼睛那樣震撼人心,卻也足夠使人心折。一般來說,喜歡穿黑色的人都很酷的,他不一樣,那不叫酷,那叫有殺氣。這少年和王爺是兩個極端,王爺頗有魏晉名士風(fēng)范,眼波流轉(zhuǎn)之間盡是風(fēng)情,顧盼生姿,而這少年是從腥風(fēng)血雨中來,一個眼神足以讓人窒息。我的目光下移,很快便看到了他腰間的劍。他像愛撫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樣愛撫他的劍,然后他解下了他的劍壓在了我的畫上:“斷水劍,以之劃水,開即不合,兵器譜上排名第八?!备鐐儍海氵@樣震撼地出場,就是為了向我推銷一把劍?我囧然一笑:“不好意思,我們這里不收劍。出門左轉(zhuǎn),汴京奇珍閣,聽說他家口碑不錯?!蔽液芘宸@少年,我這樣囧他,他還可以面無表情地把屬于自己的臺詞念完:“宮主要我用它取你的首級?!薄鞍?!”我手里的碳條掉了下來。下一秒,我飛奔出去,邊跑邊叫:“救命啊!殺人啦!誰來救救我?。。。 蹦銈冋l都不許笑我!人家都拿著兇器到你面前說我要滅了你了,誰不跑誰是傻x。我想說,光天化日,天子腳下,到底還有沒有王法?我在外面跑了一圈,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追上來。再回到春色無雙的時候,他依舊站在那里,他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且還一臉不解地看著我?!盁o雙,你現(xiàn)在很危險(xiǎn)。”不危險(xiǎn)不危險(xiǎn),只要你不來說奇怪的話,我一點(diǎn)沒覺得危險(xiǎn)。我有些無奈地說:“這么說來,你又是一個認(rèn)識謝無雙的了。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反問:“你不是謝無雙?”這位看上去是謝無雙的老熟人,所以我沒打算抵賴?!笆鞘鞘?,我是謝無雙,你找我什么事?”“我來向你道別?!薄芭?。嗯?道別?”誰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一會兒說要?dú)⑽?,一會兒又向我道別,我腦筋轉(zhuǎn)的再快也無法理解他的思路。在我思考之際,他竟然真的打算轉(zhuǎn)身就走。“喂喂喂!劍!你的劍,排名第八的斷水!”我好心地拿起他的劍追了上去。他好像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回過頭來要笑不笑地說:“劍?你認(rèn)為我以后還會需要它嗎?過了今天,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我?!甭犉饋硐襁z言。我拉住他不讓他走:“你把話說清楚。”感覺我碰到他的時候,他的身子有些不自在。我們僵持了片刻,他終于不再惜字如金了:“我不能殺你,所以我會去向?qū)m主請罪。謝無雙,是你毀了我,但是我不怪你,我把它留給你,要你一輩子記得我?!蔽业刮艘豢跊鰵?,說:“你不用把它留給我了,我已經(jīng)不記得你了?!彼浜咭宦暎詾槲野l(fā)瘋。眼看他又要走,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是林晗?”殺手。謝無雙的相好。應(yīng)該就是了。林晗挑眉:“你這是什么意思?”我的語氣盡量放輕松:“……我回京城之后,喝了一瓶毒藥……呃,喝完之后我就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我是說,什么宮主、郡主、東宮妃,我全不記得了……”哎,反正我是沒種承認(rèn)謝無雙早就死了現(xiàn)在占用她身體的是一個從十八樓掉下來的可憐蛋。好不容易生活有了點(diǎn)起色,我可不想被打回原型。豈料林晗說:“是嗎?忘了?忘了也好,至少不會痛苦?!蔽宜浪赖刈ё×株希骸澳悴荒茏?!你走了宮主還會派其他人來殺我,到頭來我還不是個死?”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小算盤給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