岊湬閣正堂里,燭火搖曳不定,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
兩名被五花大綁的將領被押了進來,鐵甲早已被卸下,只穿著單薄的里衣,其中一人是剛被擒下的都尉龔紀良,另一人則是之前在官道上演了一出好戲的校尉謝允。
兩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其實今日白天在官道上撞見謝允那出苦肉戲的時候,凌川心里就跟明鏡似的。倒不是他能掐會算,而是在進入定州地界之前,他就已經(jīng)接到了密報,對定州的局勢有些了解。
面對謝允那番聲情并茂的表演,凌川選擇了將計就計,并順勢干掉那一百騎。
他深知,與其讓敵人一直躲在暗處,需要時時提防,還不如主動賣個破綻,引蛇出洞。
所以洛青云帶兵跟隨謝允前去‘救人’,以及之后入住岊湬閣,都是凌川故意順著對方的布置來。
在跟隨謝允前往那座所謂關押著定州將領家眷的莊園途中,洛青云突然發(fā)難,將其輕松擒下。經(jīng)過一番審訊才得知,許知白根本就沒有造反,造反者另有其人。
謝允口中那座莊園四周早已布下重兵,就等著洛青云這五百騎自投羅網(wǎng)。
洛青云當機立斷,從謝允口中撬出了伏兵部署,發(fā)現(xiàn)三路伏兵每路只有五百人。
他果斷出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殲滅了其中一路,而后毫不戀戰(zhàn),立即撤離戰(zhàn)場,火速趕回岊湬閣。
事實上,以他麾下這近五百精騎的戰(zhàn)斗力,完全有能力將三路伏兵逐個擊破,但他深知保護凌川的安全才是第一職責。殲滅一路伏兵既不會影響大局,也能給敵人一個嚴厲的警告。
回到莊園后,凌川第一件事就是快步走向那輛馬車,只見楊鐵匠歪靠在車柱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凌川內(nèi)心不由得為之一緊,他連忙伸手探到對方鼻子跟前。
“還好,有氣兒!”凌川長松了一口氣。
誰知楊鐵匠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抬腳就踹了過來:“臭小子,就巴不得老夫斷氣是吧?”
凌川嘿嘿一笑,靈活地側(cè)身躲開:“哪能?。∵@一路還要仰仗您這位劍神保駕護航呢!”
“少來這套!”楊鐵匠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為了幫你煉化屠夫的殺氣,老夫已經(jīng)耗盡了大量的真氣與心神,剛才那一劍,更是元氣大傷?,F(xiàn)在我就是個空架子,你別指望我了?!?/p>
凌川看得出來,楊鐵匠確實損耗不小,他那頭白發(fā)比之前更加花白,整個人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
但要說今日這一劍就掏空了他的身子,凌川是斷然不信的,若是橫壓江湖的一代劍神如此不堪一擊,那這個江湖未免也太名不副實了。
不過回想起剛才楊鐵匠斬殺蛇王的那一劍,凌川至今心潮難平,那一劍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大巧不工、返璞歸真,其中蘊含的劍意已經(jīng)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若不是將劍道領悟到了極致,絕不可能在舉手投足間爆發(fā)出如此驚世駭俗的威力。
見楊鐵匠這般虛弱,凌川關切地問道:“楊師傅,要不我讓人給您弄點大補藥,好好補補?”
楊鐵匠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哼道:“一邊待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