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轉(zhuǎn)頭,對著剛剛帶著三班主力撤上來的老周吼道:“老周!你們班留下一個人,帶著還能動彈的鄉(xiāng)親們,立刻沿著這條路往回撤!快!”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身邊僅剩的十幾名戰(zhàn)士,包括二愣子和他手下的幾個人,以及老周班里剩下的戰(zhàn)士,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其余的人,全都跟我來!去支援老根叔!必須快!”
此刻,林楚生是真的有些慌了。
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對戰(zhàn)友安危的極度擔(dān)憂。
王老根和他手下的兵,還有那些剛剛拿起武器的赤衛(wèi)隊小伙子,他們面對的可能不僅僅是鬼子的步兵,還有來自遠(yuǎn)方的重炮!那樣的地形,一旦被重炮鎖定,后果不堪設(shè)想!
“走!”林楚生不再猶豫,也顧不上去打掃已經(jīng)殘破不堪的戰(zhàn)場,甚至來不及清點剛才炮擊中的具體傷亡,帶著身邊的人,轉(zhuǎn)身就朝著西邊王老根設(shè)伏的方向狂奔而去。
戰(zhàn)士們雖然同樣疲憊不堪,甚至有些人身上還帶著傷,但聽到要去支援戰(zhàn)友,沒有一個人猶豫,默默地跟在林楚生身后,腳步沉重卻異常堅定。
山路崎嶇,夜色依然濃重。他們剛剛沖出囚犯營所在的山谷,進入連接縣城的那條主路附近的山林,西邊隱約傳來的炮聲就徹底停歇了。
這突如其來的寂靜,讓林楚生的心揪得更緊了。
炮聲停了,是戰(zhàn)斗結(jié)束了?還是……王老根他們已經(jīng)被……?他不敢再想下去。
“快點!再快點!”他催促著,自己也幾乎是跑了起來,肺部如同火燒一般。
又往前奔跑了大約十來分鐘,崎嶇的山路在前方轉(zhuǎn)了一個彎。就在這時,林楚生敏銳地察覺到前方林子里有動靜!他猛地停下腳步,舉起了手中的駁殼槍,厲聲喝道:“誰?!”
身后的戰(zhàn)士們也立刻反應(yīng)過來,紛紛舉槍警戒,一時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黑暗中,幾個人影晃動著,似乎也有些緊張。片刻后,一個略顯沙啞、帶著疲憊的聲音試探著喊出了兩個字:“閃電!”
是約定的口令!
林楚生緊繃的神經(jīng)猛地一松,狂喜涌上心頭,他立刻回應(yīng)道:“雷霆!”
隨即,他聽清了那個聲音,是王老根!
“是老根叔!他們沒事!”林楚生激動地喊了一聲,也顧不上什么隊形了,大步迎了上去。
黑暗中,王老根帶著幾個身影從樹林里走了出來。
借著微弱的星光,林楚生看到王老根的臉上、身上滿是硝煙和塵土,軍裝被刮破了好幾處,露出了里面被汗水浸透的襯衣,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但眼神卻依舊銳利,看樣子并沒有受重傷。
跟在他身后的幾個戰(zhàn)士和赤衛(wèi)隊成員,也大多是類似的模樣,有人臉上還帶著血跡,但精神狀態(tài)似乎還好。
“老根叔!你沒事!太好了!”林楚生沖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王老根粗糙而布滿老繭的手,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剛才炮彈炸那邊,我還以為……”
王老根看著林楚生,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剛想開口說些什么。
突然,林楚生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縱隊長!”
王老根、二愣子、老周以及周圍的戰(zhàn)士們同時發(fā)出一聲驚呼,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軟倒下去的林楚生。
林楚生再次睜開眼睛時,首先襲來的是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混雜著淡淡的血腥氣。
他動了動,試圖坐起來,右腿立刻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別亂動!”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關(guān)切和一絲如釋重負(fù)。
林楚生轉(zhuǎn)過頭,看到張浩云正坐在他床邊的木墩上,手里拿著一份寫滿了字的紙,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但眼神卻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