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青將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塞到她手里,低聲道:“這是解藥,等下給這孩子聞一聞,他就醒了。”
玉婠顫抖著手接過瓷瓶,指尖冰涼,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長青哥哥的大恩大德,玉婠……永世不忘。”
謝長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舍,有心疼,還有一絲決絕。
他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快步離去,灰色的太監(jiān)服消失在門后的瞬間,產(chǎn)房里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幾乎是謝長青的身影剛消失,玉婠臉上那副柔弱可憐的神情便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刺骨的冷意。
她看向被放在床腳的顧斯年,眼神里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像是在看什么骯臟的垃圾。
“小姐,”一個一直守在床邊的陪嫁丫鬟猶豫著開口,聲音帶著幾分不忍,“真的要這樣做嗎?這畢竟是條人命……”
“怎么?”董玉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語氣里的寒意讓人心頭發(fā)顫,“你這是動了惻隱之心?既然如此,那不如你替我的孩兒去死,如何?”
丫鬟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頭埋得低低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董玉婠看著她這副模樣,怒火更盛,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怨毒:“若不是你們這些廢物手腳不干凈,被周氏抓住了把柄,我何至于落到這般境地!他若是能平安活下來,死的就是我的女兒,是我董玉婠!你們擔(dān)待得起嗎?”
就在這時,又一個小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聲音里帶著哭腔:“娘娘,娘娘,四皇子和正妃娘娘已經(jīng)進二門了!”
董玉婠眼中寒光一閃,瞬間躺回床上,雙腿曲起,喉嚨里立刻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那聲音凄厲無比,仿佛真的在承受剜心之痛。
周圍的丫鬟嬤嬤們見狀,立刻各司其職,有的去端熱水,有的去拿干凈的布巾,原本沉寂的產(chǎn)房瞬間又恢復(fù)了“忙碌”的景象,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見外面?zhèn)鱽碓絹碓浇哪_步聲,董玉婠給身邊的大丫鬟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心領(lǐng)神會,顫抖著拿起謝長青留下的瓷瓶,拔開塞子,小心翼翼地湊到顧斯年的鼻子底下。
只要這孩子醒過來,發(fā)出第一聲啼哭,這場“生產(chǎn)”就算圓滿落幕,就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
解藥的清苦氣味鉆入鼻腔,顧斯年混沌的意識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能感覺到滿屋子的人都在盯著自己,那些目光里有期待,有緊張,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他甚至能聽到董玉婠刻意壓低的、帶著喘息的慘叫。
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哭,等著那聲宣告“新生”的啼哭。
可幾個呼吸過去了,顧斯年依舊沒什么動靜,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像是在思考什么。
董玉婠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涌上心頭,她一邊繼續(xù)“慘叫”,一邊用眼神示意旁邊的接生嬤嬤。
嬤嬤見狀,心領(lǐng)神會,連忙上前,伸出粗糙的大手,在顧斯年粉嫩的腳底板上用力拍了兩下。
“啪!啪!”兩聲脆響在產(chǎn)房里格外清晰。
然而,顧斯年還是沒哭,連哼都沒哼一聲,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董玉婠的聲音都有些發(fā)虛了,她死死咬著牙,壓低聲音問嬤嬤:“怎么回事?這孩子……難道是個啞巴?”
生下一個殘疾的孩子,這在規(guī)矩森嚴(yán)的皇家簡直是天大的罪過,足以讓她萬劫不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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