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37章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調(diào)侃我？（第1頁）

午后的陽光透過軍區(qū)醫(yī)院門口那幾棵老梧桐的葉隙，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一陣尖銳到幾乎要撕裂空氣的剎車聲猛地炸開，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留下兩道焦黑的印記。唐毅駕駛的黑色大G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猛獸，驟然停在醫(yī)院朱紅色的大門前，引擎還在微微震顫，排氣管里緩緩?fù)鲁鰩卓|白煙。

周圍的路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紛紛避讓，拎著保溫桶的大媽踉蹌著退到臺階邊，懷里的玻璃罐發(fā)出哐當(dāng)輕響；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剛走出大門，此刻都下意識地停住腳步，眉頭緊鎖地看向這輛囂張的越野車。

“寒”就站在門診樓的廊檐下，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作戰(zhàn)服襯得她身形愈發(fā)挺拔。聽到剎車聲時，她眉頭瞬間擰成一個川字，眼底掠過一絲不耐。這種招搖的出場方式，讓她本能地認(rèn)定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绔子弟在耍威風(fēng)。可當(dāng)她看清駕駛座上那個穿著黑色沖鋒衣、下頜線棱角分明的男人時，臉上的冰霜猝然消融，連緊抿的嘴角都不自覺地柔和了半分。

她快步穿過門前的人流，作戰(zhàn)靴踩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拉開車門時，金屬鎖扣彈開的輕響在嘈雜的環(huán)境里格外清晰，帶著涼意的風(fēng)順著門縫灌進(jìn)車內(nèi)，吹動了她額前的碎發(fā)。坐進(jìn)副駕駛的瞬間，她習(xí)慣性地挺直脊背，雙手放在膝蓋上，指尖卻微微蜷縮著。

唐毅正準(zhǔn)備掛擋，眼角的余光瞥見她緊繃的側(cè)臉，剛抬起的手頓了頓。還沒等他發(fā)動車子，“寒”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帶著一種難以察覺的顫抖：“唐毅，這次任務(wù)……”話說到一半，她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喉嚨，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唐毅轉(zhuǎn)過頭，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臉上，能看到他清晰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他眉頭微蹙，眼神里帶著明顯的疑惑：“這次任務(wù)怎么了？”

“寒”的手指深深掐進(jìn)作戰(zhàn)服的布料里，指節(jié)泛白。她沉默了足足有五秒，車外的喧囂仿佛在這一刻被隔絕，只能聽到兩人淺淺的呼吸聲。最終，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的掙扎被一種決絕取代：“這次任務(wù)根本無法完成，你會死的。老首長讓我時刻監(jiān)視你的行蹤，如果你僥幸戰(zhàn)勝了三大宗門，便讓我趁你不備之時殺了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車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唐毅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嚴(yán)肅，原本放松的身體微微前傾，眉頭擰得更緊，眼神銳利如刀：“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救了雪棠?！薄昂钡穆曇舳溉话胃?，隨即又壓低下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正色，“我不想以后活在悔恨中！你現(xiàn)在就離開華國，有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這樣老首長就拿你沒辦法了！”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唐毅，像是在懇求，又像是在命令。

唐毅看著她，這個平時總是冷若冰霜的女人，此刻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固執(zhí)的認(rèn)真。他皺了皺眉頭，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那你想沒想過，老首長知道這一切后，你的后果是什么？”

“寒”聞言，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光。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只留下一抹凄涼的弧度：“我們暗影小隊的成員，從始至終就是老首長手中的武器?！彼穆曇糨p得像一陣風(fēng)，“沒有人在乎我們的死活，他們只在乎任務(wù)有沒有完成。死亡對于我們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p>

唐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不解地追問：“那你還求我救雪棠干嘛？讓她解脫不是更好嗎？”

“寒”緩緩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雪棠和我不一樣，她有夢想?！碧岬窖┨?，她的眼神里才泛起一絲暖意，“雪棠一直向往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老首長允諾她，三十歲就可以退役。她只要再堅持三年，就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那你不想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嗎？”唐毅的聲音放柔了些，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我……”“寒”張了張嘴，聲音里帶著濃濃的苦澀，“我從小就是孤兒，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又能怎樣？”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布滿了細(xì)小的傷痕，“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雪棠，沒人在乎我的感受?！?/p>

唐毅靜靜地看著她，陽光透過車窗，在她低垂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固執(zhí)又冷漠的女人，內(nèi)心深處竟藏著這樣黑暗的世界觀。這一刻，他對她的看法悄然改變，原本的疏離感漸漸被一種復(fù)雜的情緒取代。

察覺到“寒”的情緒越來越低落，肩膀微微聳動，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獸。唐毅突然嘴角微微上揚(yáng)，語氣里帶著一絲調(diào)侃：“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答應(yīng)我的條件，每次見到我都需要面帶微笑！”

“寒”猛地抬起頭，眼睛里滿是焦急和不解，像是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人：“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調(diào)侃我？”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唐毅卻沒再說話，突然伸出雙手，溫?zé)岬恼菩闹苯优踝×恕昂本碌哪橆a。他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微微向上推去?！昂钡哪橆a被他捧在手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還有他指腹上薄薄的繭子。她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連呼吸都忘了。在他的動作下，她的嘴角被迫向上揚(yáng)起，擠出了一抹極其不自然的笑容。

副駕駛上的“寒”，被唐毅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徹底不知所措。她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神里充滿了慌亂，想要掙扎，卻又不知道該做什么，只能任由他捧著自己的臉。

唐毅看著她這副模樣，突然微微一笑，笑容里帶著一種霸道的自信：“記住，我是戰(zhàn)神，沒有人能殺死我！即便是老首長也不行！”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格外認(rèn)真，“還有你，以后就待在我身邊！沒有人敢強(qiáng)迫你做任何事！”

說完，他松開手，重新握住方向盤，目視前方。陽光照在他臉上，勾勒出他堅毅的側(cè)臉輪廓?！跋岛冒踩珟?，”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我?guī)憧纯床灰粯拥氖澜?！?/p>

話音落下，大G發(fā)出一聲低吼，輪胎再次摩擦地面，帶著一陣風(fēng)，朝著京城外疾馳而去。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醫(yī)院的大門、路邊的梧桐、行色匆匆的路人，都漸漸消失在視野里。而車內(nèi)，“寒”還愣在原地，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她看著唐毅專注駕駛的側(cè)臉，眼神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像一顆種子，在她冰封已久的心底悄悄發(fā)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