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石室的石門幾乎未曾開啟過。唐毅、月璃與寒三人,如同被隔絕在另一個時空,對外界的風起云涌渾然不知。石室外的秋意如何染黃了山林,山間的野鳥如何遷徙,都被厚重的石門與繚繞的靈氣隔絕在外,成了與他們無關的背景。
石室內的水汽在唐毅指尖流轉,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他雙目輕闔,識海中的水靈訣符文已化作一片蔚藍,隨著呼吸的韻律緩緩起伏。當他心念微動,身側石桌上的青瓷碗突然傾斜,碗中清水化作數(shù)道銀線騰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細密的水網。那水網邊緣泛著淡淡的藍光,看似輕盈,卻能穩(wěn)穩(wěn)兜住寒擲來的匕首——匕首刺入水網的瞬間,便被層層水紋包裹,力道被全部卸去,叮當一聲落在地上。
“成了!”唐毅猛地睜眼,眸中閃過興奮的光。這一個月來,他幾乎與水融為一體,從最初需凝神半個時辰才能布出基礎水靈陣,到如今只需抬手間便能讓水流隨心變幻。唐毅緩步走到石室角落的水池邊,眼神沉靜如水。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水靈訣驟然運轉,掌心朝下輕輕覆在水面上。剎那間,水池里的清水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喚醒,先是泛起細密的漣漪,隨即化作千萬顆水珠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彌散成一片朦朧的水霧,將石室后半部籠罩其中,連光線都變得氤氳起來。
他只見雙手飛快翻動,指尖劃過一道道玄奧的軌跡,隨著他的動作,水霧中驟然升騰起無數(shù)道淡藍色的符文,這些符文巴掌大小,邊緣泛著水潤的光澤,在霧氣里若隱若現(xiàn)地沉浮,如同游弋在深海中的發(fā)光魚群。
“凝!”
唐毅突然低喝一聲,雙手猛地合十。那聲“凝”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水霧中所有淡藍色符文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藍光,將整間石室映照得一片通明。藍光持續(xù)了數(shù)息便迅速收斂,待光芒徹底散去時,以唐毅為中心,一道直徑恰好兩米的透明光罩已然成型。
這光罩薄如蟬翼,卻透著玉石般的溫潤質感,仔細看去,能發(fā)現(xiàn)光罩上流轉著極細微的水紋,正是那些藍色符文凝實后的痕跡。唐毅伸出手指,調動體內靈氣凝聚于指尖,
隨即用力朝著光罩戳去——指尖觸及的瞬間,光罩只是微微泛起波紋,連一絲震蕩都沒出現(xiàn)。
“看來這一個月沒白費?!痹铝У穆曇魪氖采蟼鱽?。她正盤膝而坐,周身縈繞的紫色光暈已變得內斂而凝實。這一個月,她從最初連走路都需適應半日,到如今能在石室中自如施展身法,她緩緩起身,走到唐毅身邊,伸出手指輕觸唐毅凝聚的光罩,稱贊道,“
這才是完整的水靈陣?。?!”
唐毅挑了挑眉高傲的說道,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水靈訣很難嗎?
對我來說簡簡單單……
就在這時,石室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雜亂而沉重,顯然來人已是急到極致。三人對視一眼,唐毅揮手散去周身凝聚的光罩,水池里的水如歸巢的鳥雀般倒流而回,只在地面留下幾縷濕痕。
“咚、咚、咚!”
厚重的石門被人用蠻力敲響,隨即門外傳來王盛天的聲音:“盟主!是我,王盛天!出大事了!”
唐毅身形一閃,已到石門邊。右手一揮青石門便應聲向內開啟。門軸轉動的吱呀聲里,王盛天的身影撞入眼簾——
這位落霞谷谷主往日里總以月白錦袍示人,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連腰間玉佩的流蘇都要對齊衣襟褶皺??纱丝痰乃?,灰敗的臉色比陳年宣紙還要黯淡,幾縷被汗水浸透的頭發(fā)黏在額角,看上去極為狼狽!
他身后跟著兩個落霞谷弟子,同樣是衣衫襤褸,其中一人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只用布條草草捆在胸前,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嘴唇都咬出了血痕。
“王谷主,何事如此慌張?”唐毅沉聲問道。
王盛天深吸一口,喉結上下滾動了數(shù)次,才從干裂的嘴唇里擠出一句完整的話:“盟主……玉衡閣與寒石門……沒了!”“兩大門派在前來聯(lián)盟的路上遭了伏擊!”其掌門、長老……還有近千名弟子,全戰(zhàn)死了!
我得到消息前去支援,
最后只帶回來七個重傷的寒石門弟子!”
“什么?”唐毅的聲音陡然拔高,一股無形的氣勢從他身上炸開,吹得王盛天幾人踉蹌后退,連石門外的草木都被這股氣浪壓得彎下腰去。
“襲擊者是誰?”唐毅的聲音平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