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走廊盡頭,樓梯間轉(zhuǎn)角。
張組長點燃一支煙,看著窗外。
孫副組長快步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剛才會議里的不平:
“張組,這鄭儀……太會說了!把自己摘得干凈!責任都推到下面執(zhí)行不力、推到死人陳縱頭上了!他當書記的,出了這么大的事,就一點責任都沒有?!”
張副組長緩緩?fù)鲁鲆豢跓熑?,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顯得更加深不可測。
“孫組長?!?/p>
他的聲音很平靜。
“十七個人死了,總要有人負責。鄭儀作為一把手,這個責任,他跑不掉。這一點,省里、甚至更高層面,態(tài)度是明確的?!?/p>
他頓了頓,煙頭在指間明滅:
“但是……”
他看向?qū)O副組長:
“我們的職責,僅僅是追究他鄭儀一個人嗎?”
孫副組長一愣。
張組長目光投向窗外灰暗的天空:
“慶祥煤礦的問題,積重難返。下面的監(jiān)管人員腐敗瀆職,縣里甚至市里某些方面的默許縱容……這些問題,盤根錯節(jié)。如果僅僅把鄭儀一個人處理了,撤職查辦,甚至判了,就能杜絕下一次礦難了嗎?”
他轉(zhuǎn)回頭,目光銳利地看著孫副組長:
“事故調(diào)查報告,最終是要向全社會公開的。它的分量,不僅僅在于懲戒幾個責任人,更在于剖析清楚真正的病灶在哪!在于提出足以觸動根本的、具有普遍警示意義的整改建議!”
他彈了彈煙灰:
“鄭儀這個人……”
張組長的眼神變得復(fù)雜起來。
“他在救援現(xiàn)場的拼勁,那種不顧一切要把人從閻王殿里搶出來的血性,我看了記錄,是真的。他在縣里推的那些安全措施,雖然有不足,但方向是對的,是真正想解決問題的。”
“更重要的是……”
張組長的聲音壓低了:
“他打掉陳縱這棵毒樹,拔掉了縣里盤踞最深的黑惡保護傘之一。這一步,雖然過程有些瑕疵,但意義深遠。我們現(xiàn)在查礦難背后的腐敗鏈,阻力是不是比想象中小得多?他算不算給后面的工作,提前掃清了一些障礙?”
孫副組長張了張嘴,想說“一碼歸一碼”,但話又卡在了喉嚨里。
他知道張組說的是實情。如果沒有鄭儀之前近乎莽撞的“清掃”,現(xiàn)在調(diào)查組面臨的壓力和阻力會大得多。
“所以……”
張副組長掐滅了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