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茅真君怒斬”的余威尚未散盡,青金色的劍氣在包圍圈上撕開一道丈許寬的缺口,邊緣的黑色煞氣如被烈日炙烤的冰雪,滋滋消融。缺口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帶著海風(fēng)的咸腥,那是通往自由的方向。
“沖!”肖天機嘶吼一聲,桃木劍拄地穩(wěn)住身形,盡管體內(nèi)靈力已近枯竭,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他知道這缺口轉(zhuǎn)瞬即逝,必須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鬼面的怒吼幾乎同時炸響:“堵上!給我堵上!”他瘋狂搖動拘魂幡,黑色旋風(fēng)卷起更多煞氣,試圖填補缺口。十余名精銳弟子如潮水般涌向缺口,骨幡、血刃交織成一張黑網(wǎng),擋住去路。
“五雷混沌滅!”林九淵的聲音帶著決絕,他雙目赤紅,竟將自身精血融入五雷靈力。紫金色的雷柱不再是凌厲的鋒芒,而是化作一團(tuán)旋轉(zhuǎn)的雷球,雷球中隱約可見混沌之氣翻滾,所過之處,空間都在微微扭曲。這是五雷法的禁忌招式,以折損修為為代價,換取瞬間的混沌之力,專破各種陣法邪術(shù)。
雷球撞向黑網(wǎng)的瞬間,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片詭異的死寂。隨后,黑網(wǎng)如同被投入強酸的紙張,迅速消融,骨幡的黑氣、血刃的紅光在混沌雷力中寸寸瓦解,沖在最前的三名弟子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雷球吞噬,連魂魄都被混沌之力絞碎。
“天師印鎮(zhèn)乾坤!”張云鶴緊隨其后,將天師印拋向空中。玉印在半空暴漲至丈許大小,印面“天師”二字金光萬丈,如同一座小山般轟然落下。這已不是單純的攻擊,而是借用天地正氣的鎮(zhèn)壓之力——玉印落下的范圍內(nèi),煞氣瞬間凝滯,沖來的弟子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按住,動作變得遲緩無比,連黑袍都被金光壓得緊貼身體,動彈不得。
“炎鳳涅盤爆!”鳳瑤的玉笛此刻聲嘶力竭,火鳳發(fā)出一聲悲鳴般的鳳鳴,赤金色的羽翼突然炸開,化作無數(shù)道火星。這些火星并未消散,反而在半空凝聚成一只更大的火鳳虛影,虛影的喙爪鋒利如刀,帶著涅盤重生的熾熱力量,俯沖而下。
虛影掠過之處,凝滯的煞氣被瞬間點燃,化作一片火海。被天師印鎮(zhèn)壓的弟子在火海中慘叫,黑袍與身體一同燃燒,連鬼面操控的煞氣都被火海逼退三尺?;瘌P本體雖因獻(xiàn)祭羽翼而萎靡,卻用最后的力量為眾人鋪就了一條火路。
肖天機抓住這轉(zhuǎn)瞬即逝的空隙,踏影步施展到極致,拖著疲憊的身軀沖向缺口。桃木劍的青光雖弱,卻精準(zhǔn)地劈向殘余的阻攔,為身后的同伴掃清障礙。守月抱著青銅羅盤緊隨其后,盤心的金光不斷掃過周圍,提醒眾人避開地上殘留的血色符文。
“攔住他們!仙骨不能走!”鬼面見勢不妙,竟親自沖向缺口,手中凝聚起一團(tuán)濃郁的尸煞,朝著肖天機后心擲來。
“小心!”守月驚呼,羅盤金光急射而出,勉強擋住尸煞的大半威力。但殘余的尸煞仍擦過肖天機的肩頭,黑袍瞬間被腐蝕出一個破洞,皮肉傳來灼燒般的劇痛。
肖天機悶哼一聲,卻沒有回頭,反而加速沖出缺口,落在城堡外的碎石地上。林九淵、張云鶴、鳳瑤緊隨其后,四人剛站穩(wěn)腳跟,身后的缺口就被重新合攏的煞氣與弟子堵住,只留下鬼面在缺口后暴怒的身影,面具下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快走!”肖天機忍著劇痛,指向海邊的鎮(zhèn)浪舟。那艘陰沉木船在海風(fēng)中微微搖晃,像一個等待已久的港灣。
四人不敢耽擱,互相攙扶著向海邊狂奔。身后的城堡傳來鬼面的咆哮和弟子的追殺聲,但火鳳的余火與天師印的金光仍在發(fā)揮作用,暫時遲滯了追兵。
踏上鎮(zhèn)浪舟的那一刻,肖天機終于脫力,癱倒在甲板上。林九淵立刻升起船帆,張云鶴用僅剩的靈力催動船身,鳳瑤則抱著萎靡的火鳳,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城堡,眼中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鎮(zhèn)浪舟劃破海面,朝著深海駛?cè)ァI砗蟮暮u越來越小,最終縮成一個黑點,被海天相接的霧氣吞沒。甲板上,肖天機摸了摸懷中的玉盒,兩塊仙骨的溫暖透過衣襟傳來,驅(qū)散了肩頭的灼痛,也驅(qū)散了心中的疲憊。
“我們……逃出來了?!笔卦碌穆曇魩е煅?,淚水滑落,這次卻是喜悅的淚。
肖天機望著遠(yuǎn)處的朝陽,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層,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喘息,陰山派絕不會善罷甘休,極寒嶺與沉龍淵的危機仍在等待。但此刻,握著仙骨,看著身邊不離不棄的同伴,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只要人還在,希望就在。阻止幽冥通道的路,他們會一直走下去。
船帆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載著滿身傷痕與兩塊仙骨,駛向未知的遠(yuǎn)方,也駛向那注定更加艱難的下一段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