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太清宮遺址的對峙剛歇,肖天機正欲拾起銅像后那卷《陰符經(jīng)》下卷,指尖剛觸到泛黃的紙頁,一陣陰風突然卷過山谷,將經(jīng)文吹得平空消失。黑袍老者的尸體旁,卻多了一封玄色信函,信封上沒有火漆,只在封口處畫著一道扭曲的“幽”字符文——與“幽囚符”同源。
肖天機拆開信函,里面的宣紙泛著冷意,字跡是用朱砂寫就,筆畫扭曲如蛇:“欲得陰符卷,獨往亂葬觀。三更月上時,答案自顯現(xiàn)?!甭淇钐幰黄瞻祝挥幸坏伟导t色的印記,像是未干的血。
“是陷阱。”肖天機將信函湊到鼻尖,聞到一股極淡的尸油味,“字跡里裹著陰煞,寫信的人修為不低,至少是陰山派的長老級人物。”
他立刻用傳訊符告知林九淵與張云鶴。半個時辰后,兩人趕到山谷,看著信函上的字跡,臉色都沉了下來。
“亂葬觀在邙山西麓,是前朝廢棄的全真道觀,據(jù)說觀下埋著上千具戰(zhàn)死的士兵,陰氣重得能凝出水來?!绷志艤Y捏著信紙,指尖的青木靈力讓朱砂字微微褪色,“他們明知道我們在找《陰符經(jīng)》,還敢約見,要么是有恃無恐,要么……是想引我們?nèi)氘Y,趁機奪走仙骨?!?/p>
張云鶴的七星杖在地面一頓,杖頂銅鈴發(fā)出警示的輕鳴:“我派去查探的弟子剛傳回消息,亂葬觀周圍的陰氣突然暴漲,隱約有陣法啟動的跡象。但奇怪的是,沒察覺到陰山派主力的氣息,倒像是……有別的東西在那里?!?/p>
肖天機摩挲著信函上的“幽”字符文,陰眼看到符文深處藏著一絲極淡的金光,像是某種印記:“這符文雖是陰邪路數(shù),卻帶著一絲正統(tǒng)玄門的靈力。說不定不是陰山派設(shè)的局,或者……設(shè)局的人身份很復雜?!彼麑⑾晒怯窈形站o,“不管是陷阱還是機會,我都得去。《陰符經(jīng)》下卷不能丟,而且他們既然約我,必然有目的,或許能從對方口中套出些關(guān)于‘鬼借身’的底細?!?/p>
“我陪你去?!绷志艤Y立刻道,“亂葬觀的地脈屬陰木,我的青木靈力正好能克制,若有埋伏,也能護你周全?!?/p>
張云鶴點頭:“我在觀外布陣接應,若半個時辰內(nèi)你們沒出來,我就強行破陣?!彼麖男心依锶〕鋈龔堻S符,“這是‘破界符’,能暫時撕裂陣法結(jié)界,關(guān)鍵時刻用得上?!?/p>
三更時分,亂葬觀的輪廓在月色下顯得格外猙獰。道觀的山門早已坍塌,只剩下兩根刻著盤龍的石柱,柱身上爬滿墨綠色的藤蔓,藤蔓間隱約能看到白骨。觀內(nèi)的三清殿屋頂破了個大洞,月光從洞中投下,照亮地面上散落的香灰與殘破的神像。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腐味,混雜著香火的余燼氣。肖天機剛踏入觀門,就感覺腳下一軟,低頭看去,竟是踩在一堆松散的白骨上,白骨間還纏著未腐的布條,顯然是近期才被翻動過。
“果然有人在等我們?!绷志艤Y的聲音壓得很低,指尖凝聚起翠綠色的靈力,警惕地掃視四周。三清殿的門檻上,坐著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背對著他們,正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嘴里念念有詞。
聽到腳步聲,老者緩緩回頭。他的臉布滿皺紋,左眼戴著一個黑色的眼罩,右眼渾濁不堪,卻在看到肖天機時突然亮起:“你來了?!甭曇羲粏〉孟袷潜簧凹埬ミ^。
肖天機的陰眼驟然收縮——老者的丹田處,竟裹著一團與“幽囚符”同源的黑氣,但黑氣中卻有一道金光死死守住他的魂魄,正是信函上那絲正統(tǒng)玄門的靈力!
“是你寄的信?”肖天機握緊桃木劍,“《陰符經(jīng)》下卷在你手上?”
老者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地上的畫——那是一幅簡易的陣法圖,與極寒嶺的地形極為相似,圖中央畫著一個黑色的漩渦,周圍標注著密密麻麻的“幽囚符”:“他們要用十萬‘借身’者的精血,獻祭給幽冥之門,七七四十九天后,通道就能徹底打開。陰山派的真正目的,不是仙骨,是想讓幽冥的‘那位’出來?!?/p>
“那位?”肖天機追問。
老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我……我是被他們逼的……”他從懷中掏出一卷經(jīng)文,正是消失的《陰符經(jīng)》下卷,“這東西給你……但你要答應我,救救那些被‘借身’的人……他們也是受害者……”
話音未落,老者突然慘叫一聲,丹田處的黑氣猛地爆發(fā),瞬間吞噬了那道金光。他的右眼變得漆黑,嘴角咧開詭異的笑:“嘻嘻……拿到了……”
“不好!他被操控了!”林九淵的青木靈力立刻射出,纏住老者的身體,試圖壓制黑氣。
老者卻猛地掙脫,將經(jīng)文朝著三清殿深處擲去,同時身體炸開,化作無數(shù)道黑氣,朝著肖天機撲來。黑氣中夾雜著凄厲的慘叫聲,顯然是被他吞噬的亡魂在哀嚎。
肖天機沒有去追經(jīng)文,而是揮劍劈開黑氣,陰眼死死盯著三清殿深處——那里的陰影中,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彎腰撿起《陰符經(jīng)》下卷,黑袍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鬼面!”肖天機低喝一聲,踏影步追了上去。
身影卻輕笑一聲,轉(zhuǎn)身融入陰影,只留下一句話在空氣中回蕩:“多謝肖小道長幫忙找到經(jīng)文……極寒嶺,我們等著你來送仙骨呢……”
黑氣漸漸散去,道觀內(nèi)恢復寂靜,只剩下滿地白骨與那幅未畫完的陣法圖。肖天機望著陰影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桃木劍。
他們不僅沒能取回《陰符經(jīng)》下卷,還暴露了行蹤,更可怕的是,陰山派的真正目的,似乎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恐怖。
“走,去極寒嶺?!毙ぬ鞕C的聲音帶著寒意,“不能再等了?!?/p>
林九淵點頭,兩人迅速離開亂葬觀,身影消失在邙山的夜色中。觀外的張云鶴看到他們出來,立刻撤去陣法,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極寒嶺的決戰(zhàn),已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