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銜月抱著玉琴,回到暫時居住的一處清幽偏殿。
甫一踏入殿門,尚未點(diǎn)燃燭火,一股冰冷刺骨的劍意便如影隨形般鎖定了他,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壓抑。
他腳步未停,徑直走到案幾前,將玉琴輕輕放下,聲音平靜無波:“不曾想是研修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陰影中,陸硯修緩緩步出,一襲墨袍幾乎與昏暗融為一體。
“別這樣叫我?!?/p>
他一雙眼睛如寒星般銳利,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和審視,落在寧銜月覆眼的白紗上。
“指教不敢當(dāng)。只是想來問問寧道友,方才擂臺上,為何手下留情,主動認(rèn)輸?”他語氣冰冷,“莫非是……見到了故人影子,心軟了?”
寧銜月背對著他,指尖拂過冰涼的琴弦,發(fā)出一個單調(diào)的音節(jié)。
“研修說笑了。勝負(fù)已分,何來手下留情?她劍法精妙,確實(shí)不似傳聞中那般廢柴,是寧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風(fēng)?!?/p>
“技不如人?”陸硯修嗤笑一聲,一步踏前,周身劍氣激蕩,逼得殿內(nèi)燭臺無風(fēng)自動,“寧銜月,收起你這套虛偽的說辭!”
“當(dāng)年若不是你率九玄宗弟子在落霞峰截殺,師姐她怎會身受重傷,最終……最終被你親手押送回玉京山,落得那般下場!”
提及舊事,寧銜月周身清冷的氣息驟然一凝,仿佛冰層裂開縫隙。
他緩緩轉(zhuǎn)身,面對陸硯修,如玉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緒,聲音卻帶上了幾分尖銳的譏諷:“陸硯修,你又有何資格質(zhì)問我?當(dāng)年玉京山上,是誰親手呈上那些‘鐵證’,坐實(shí)她殘害同門的罪名?是誰在她最需要信任的時候,選擇了沉默和背棄?逼死她的,難道不是你和太一宗那些道貌岸然的長老嗎?!”
“你胡說!”陸硯修眼中瞬間赤紅,猛地抬手,一道凌厲劍氣直劈寧銜月面門!
寧銜月不閃不避,玉琴橫陳,指尖疾速撥動!
“錚——!”
一道無形音壁瞬間凝聚,擋在身前。劍氣與音壁猛烈碰撞,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爆鳴,整個偏殿劇烈搖晃,梁柱上灰塵簌簌落下。
音壁破碎,寧銜月悶哼一聲,后退半步,白紗邊緣滲出一抹鮮紅。
他雖修為高深,但畢竟剛與鶴虞激戰(zhàn)一場,又自廢雙眼,心神損耗不小,倉促間硬接陸硯修含怒一擊,已然受了內(nèi)傷。
陸硯修亦不好受,音波反震之力讓他氣血翻涌,但他殺意更盛,長劍已然出鞘,劍尖直指寧銜月:“今日,我便替師姐先除了你這偽君子!”
“偽君子?”寧銜月冷笑,指尖按在琴弦上,發(fā)出危險(xiǎn)的嗡鳴,“陸硯修,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是已經(jīng)斷絕同門情誼的小師弟,還是如今這個即將與岳萋萋舉行道侶大典的陸宗主?”
“住口!休要提那道侶大典!”陸硯修像是被踩到了痛處,劍勢愈發(fā)狂暴,道道劍光如銀河傾瀉,將寧銜月周身空間盡數(shù)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