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牢里燈影晃動,腳步雜亂,幾個人影漸漸立在陳忘幾人面前。
白虎堂弟子們舉著火把,將漆黑一片的黑牢照亮了。
楊延朗朝外看過去,只見一群黑衣弟子在涌了進來,為首的一個生面孔的男子。
此人披頭散發(fā),額上綁一條黑色束帶,面色黝黑,個頭不算高,一身黑衣,繡金虎頭,卻沒有系扣子,露出結(jié)實的胸肌和腹肌來,顯得十分強壯。
這人左邊,立著那死魚眼的過江龍肖白條。
右邊,站著那大胡子的混山虎胡子李。
在他身后,是一個青年人,也是黑衣弟子裝束,氣質(zhì)卻大不相同:此人身材瘦削干練,目光炯炯,好似一只矯健的獵豹。
剩下幾個平平無奇,應當是尋常弟子。
為首的男人開口詢問,聲音很大,出口卻彬彬有禮:“不知各位是何方人士,為什么要闖我白家墓園?”
白震山立在靠墻幽暗處,聽到問話,攥緊雙拳,大步走出來,聲若虎嘯,喝道:“逆子白天河,你不認識老子了嗎?”
為首的男人眉頭輕蹙,眼睛一轉(zhuǎn),看向這個渾身傷痕和污漬的沒有禮貌的老人,似在辨認些什么。
忽的,他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毫無表情的面目也漸漸流露出驚喜的笑意,跨步向前,抓住牢門的雙手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父親,您終于回來了?!彼坪醵糁撇蛔〖拥男那?,大喊道。
聽到這一聲喊,肖白條和胡子李心虛地對視一眼,面面相覷,頓感忐忑不安,默默退后幾步,想將自己隱身在黑暗之中。
白天河身后形影不離的年輕人卻是“撲通”一聲,立刻跪下,納頭便拜,口稱:“弟子林豹,見過老堂主?!?/p>
白天河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卻忽的感到腹部受了一記猛烈的虎爪,巨大的力道讓他整個人都飛了出去,跪倒在地上。
“堂主。”
胡子李和肖白條見狀,欲去攙扶,卻被白天河阻止。
白震山余怒未消,收了虎爪,呵斥道:“十年不見,沒想到你把白虎堂搞得這樣烏煙瘴氣。當年你的叔叔伯伯怎么我一個也沒看到?他們?nèi)ツ睦锪??年輕弟子也都不認識了,只剩下一個小林子。”
說著話,白震山看了一眼白天河身后跪著的林豹。
白天河挨了一拳,卻未見絲毫沮喪,抬起頭來,仍舊一臉笑意,回道:“父親,您為我兄長尋仇,離家十年,其中變故頗多,非三言兩語可以言明。今日父子團聚,皆大歡喜,待我好好款待父親,再細細訴說?!?/p>
說罷,目光轉(zhuǎn)向胡子李,怒罵道:“你這個有眼無珠的混蛋,還不快開門?!?/p>
胡子李想到自己之前對白震山的兇惡態(tài)度,不禁有些心虛,開門時,雙手都不停地打著哆嗦。
肖白條倒還算鎮(zhèn)定,為給自己脫罪,當即對白天河解釋道:“堂主,這些都是夫人吩咐……”
“我是堂主還是她是堂主?!卑滋旌拥闪诵ぐ讞l一眼,讓他把要說的話生生咽進肚子里。
胡子李平日里揮動狼牙棒的手,此刻正拿著輕飄飄的黑牢鑰匙,卻似有千鈞之重,哆嗦了好一陣,才勉強將鑰匙插進鎖眼里,“咔噠”一聲打開了牢門。
白震山背著手,昂首挺胸走出牢門,胡子李和肖白條退在兩旁,低眉順目,不敢直視。
白震山?jīng)]有理會二人,當他走到白天河面前時,白天河抬起頭,看著白震山,叫了聲“爹”。
白震山依舊沒有理會,而是繞過白天河,走到林豹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林子,你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