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的血色倒影消散后第七天,張云生正在城隍廟香案前修補(bǔ)五方令殘片,供桌上的守墓人銀鈴?fù)蝗患w炸響。青銅香爐里的檀香猛地倒卷,在供桌上顯形出只振翅的蝴蝶,翅脈間流轉(zhuǎn)的赤焰光紋,正是三天前倒影中鬼門關(guān)上的蠱文。
“是引魂蝶!”
蘇婉兒從蒸汽護(hù)目鏡后望過來,腕間僅剩的兩枚銀鈴?fù)蝗慌c蝶翼共振,“阿娘說過,這種蝴蝶十年才會現(xiàn)身一次,除非……”
話未說完,城隍廟偏殿的雕花窗
“砰”
地炸開,個身著苗疆服飾的少女破窗而入。她鬢角插著銀蝶簪,指尖捏著片燃燒的槐葉,正是江心島老槐樹的葉子:“天師府的傳人,守墓人的血脈,摸金校尉的后代
——”
她的視線掃過史密斯,瞳孔驟縮,“還有圣骸騎士的殘血?!?/p>
李二狗的分金鏟立刻橫在胸前,符尾銅鈴發(fā)出警報般的脆響:“哪來的小娘子,懂不懂規(guī)矩?城隍廟的門檻是你說破就破的?”
少女卻徑直跪在張云生面前,銀蝶簪劃出半道弧光:“我是苗疆蠱毒村的翠翠,三天前村口的地脈樹突然枯萎,引魂蝶全朝著東方飛?!?/p>
她攤開掌心,三只指甲蓋大的蝴蝶停在血汗交織的掌紋上,翅翼正拼出
“鬼門關(guān)開”
四個蠱文。
史密斯的圣銀匕首突然發(fā)燙,刀柄刻痕與蝶翼紋路重合:“它們在指引我們?nèi)ッ缃?。?/p>
“好巧,俺們正要去南海?!?/p>
李二狗晃了晃符身,銅鈴卻反常地順時針轉(zhuǎn)動,“不對,符身指向西南
——
老粽子的邪術(shù),在苗疆另有動靜!”
張云生扶起翠翠,發(fā)現(xiàn)她后頸有片楓葉狀的胎記:“你說的地脈樹,是不是刻著‘鬼門關(guān)鑰匙’的黃泉古樹?”
翠翠猛地抬頭,銀蝶簪上的鈴鐺清響:“你怎么知道?三天前樹心突然流出赤焰血,樹干上的蠱文全變成了‘生魂獻(xiàn)祭’!”
她抓住蘇婉兒的手,“守墓人的后人,求你們?nèi)タ纯窗?,村里的七十二個孩子,還有他們的爹娘,全都不見了!”
蒸汽飛艇掠過湘西十萬大山時,座艙里的氣氛比艙外的霧更凝重。蘇婉兒對著顯微鏡調(diào)整蠱毒樣本,史密斯擦拭著圣銀匕首,李二狗卻突然指著舷窗驚呼:“奶奶的!下面的寨子在流血!”
云霧散開的瞬間,眾人看見山谷里的苗寨像被潑了桶赤焰色的漆。木樓的飛檐掛著凍成冰棱的血滴,寨口的老槐樹上吊著七十二個稻草人,每個心口都釘著刻有生辰八字的青銅釘。
“是守棺蠱的陣眼?!?/p>
蘇婉兒的蒸汽探針剛觸到地面,示波器就迸出火花,“阿娘的筆記說,這種陣法需要用至親的血誓啟動,難道……”
“村里沒人?!?/p>
史密斯的圣言咒掃過整個寨子,銀質(zhì)吊墜突然發(fā)出哀鳴,“生魂的氣息,全被鎖在村西頭的停尸房?!?/p>
停尸房的木門虛掩著,腐木上用雞血畫著完顏洪烈的鬼面。李二狗的分金鏟剛碰到門板,整面墻突然像活物般蠕動,顯形出密密麻麻的蠱蟲組成的符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