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份脆弱的好心情在回到京兆府廨的那一刻,碎了個徹底。
王炳和張三接找到了另一個死在郊外雪地里的人。
斂尸房外,王炳滿臉疲憊的歪靠在斂尸房門框上,一個哈欠連著一個哈欠地打著,聽到腳步聲,強忍倦意睜開眼睛,打了聲招呼:“小娘子?!?/p>
“在哪發(fā)現(xiàn)的?”溫清寧掃到他那對大大的黑眼圈,便猜到他們從昨夜一直找到現(xiàn)在。
王炳回道:“往臨皋驛的路上。”
溫清寧戴手衣的動作一頓,掃向平躺在臺子上的男尸:“被扔在官道上?”
王炳點了點頭:“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就那么躺在那,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路過他身邊的人都以為這人是喝多了躺在地上。”
有些人酒癮大,喝起來沒個深淺,喝迷糊了瞅什么都當(dāng)自家床,往那一躺就是睡的不在少數(shù)。
尤其是臨到年根兒,天冷沒事做,便聚在一起喝上幾場。
故而,每到冬天便時常有人喝醉凍死。
溫清寧來到男尸身邊,酒味入鼻。
她看向王炳,后者說完話再次蔫了下去。
從舉子案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便是再好的體力也熬得差的不多了。
“王參軍,你去休息吧,換府廨的吏官來記錄便可?!?/p>
王炳打了個哈欠:“沒事,我陪小娘子勘驗完再就回去睡,左右也不差這一會兒?!?/p>
“晚些時候,侯爺說不準(zhǔn)要安排你去做事。”溫清寧說道。
“嗯?”王炳愣了愣,“說不準(zhǔn)是什么意思?”
“因為我有些發(fā)現(xiàn)?!睖厍鍖幮煨煺f道。
王炳沉默了,他愈發(fā)想念只要巡邏執(zhí)勤就可以的關(guān)崖。
都是跟著侯爺?shù)娜耍趺床罹噙@么大呢?
王炳最后一絲氣力在羨慕中散了個干凈,有氣無力道:“小娘子,可能是咱倆認(rèn)識的時機不對,總覺得從殺妻案開始,不是在查案,就是在查案……您等等,我讓別人來替我,再這么熬下去,我就該躺那臺子上了?!?/p>
王炳離開沒多久,替他的人就到了。
溫清寧看到來人,微微有些驚訝,是米大郎。
她發(fā)現(xiàn),沈鈞行除了用府廨和縣廨的差役做些搜查的活計,其余屬官一概不用,是覺得他們辦事不盡心,還是不可信?
“米仵作?!?/p>
“溫仵作?!?/p>
二人簡單寒暄后,就直接進入正題。
溫清寧站在臺子旁,望著身材偏瘦的男尸,朗聲說道:“元和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溫清寧初驗,記錄者三原縣米仵作?!?/p>
“記,死者男性,被發(fā)現(xiàn)時衣著完整……干凈,沒有酒漬?!彼瓩z著男尸身上的衣著,朗聲道:
她脫下男尸外衣,露出里面打了補丁卻干凈柔軟的里衣,繼續(xù)唱報:“里衣整潔,無臟污?!备鴦?nèi)ダ镆拢冻銎つ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