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掩,忙碌了一夜的沈鈞行身披寒霜回到武安侯府正準(zhǔn)備換身衣服去京兆府廨時(shí),下仆來報(bào),內(nèi)侍前來傳旨。
“侯爺?!睆埲用嫔⒆?。
這個時(shí)辰來傳旨,只怕是與案情有關(guān)。
他們昨晚叫上莊大柱把所有坊市跑了一遍,又安排可靠之人盯著與施子春交好的那些紈绔浪蕩子,如果不讓查了……那這些努力不是白做了?
“又忙了一夜?”陳無諱還穿著昨日那身衣裳,只發(fā)髻微亂,顯然是在書房窩了一夜。
“郡王晨安?!睆埲舆B忙行禮問安。
陳無諱擺擺手,兩手?jǐn)n在袖子里,懶洋洋地走近:“來宣旨不是口諭?”
沈鈞行“嗯”了一聲,理了理衣裳,轉(zhuǎn)身去接旨。
來的是老熟人馮騰,一道旨意下來,
施子春與左歸朋的案子由刑部主辦,京兆府協(xié)助。
并交代沈鈞行需專心統(tǒng)領(lǐng)護(hù)城衛(wèi),做好京都巡衛(wèi)。這一句就差挑明了說沈鈞行不用再管查案之事。
“臣領(lǐng)旨?!鄙蜮x行面不改色、表情平靜的接旨謝恩。
陳無諱“呵呵”兩聲,拍拍他的肩膀:“年底本就事忙,查案本來也不是你的事,你就只管好你的護(hù)城衛(wèi),本王倒要看看他們能查出個什么牛鬼蛇神?!?/p>
馮騰其實(shí)有些害怕這位主兒,神色惴惴地輕聲說道:“今早宮門一開,懷安縣公和散騎常侍府的一家老小就在上朝的必走的宮門外跪下了。
“到底是苦主要求,圣人仁慈,便允了他們的請求。其實(shí)這查案最耗心力,別人不知道,奴跟著侯爺查過石御史的案子,能不知道這內(nèi)里艱辛?光那不分晝夜的硬熬,一般人就受不了。其實(shí)圣人也是心疼侯爺?shù)摹!?/p>
沈鈞行頷首,再次隔空謝恩:“本侯明白,稍后便著人整理好案卷送去刑部?!?/p>
馮騰暗暗點(diǎn)頭,想了想湊近提醒,“方才出宮時(shí),看到安陸侯穿著朝服進(jìn)宮了?!?/p>
陳無諱微驚:“可是為了他那爵位的承繼?”
馮騰搖頭:“奴也不曉得,只是前頭聽長水伯下朝偶遇大父,提起已故的老伯爺,又說起長安的少年才俊,提了一嘴沈大公子?!?/p>
馮騰說得彎彎繞繞,陳無諱和沈鈞行卻立刻明白,長水伯是想請馮原幫忙探探圣人口風(fēng)。
陳無諱冷笑一聲:“楚宏度真是閑的沒事干,楚湯成日里招貓斗狗的他不管,倒去操心別人的家事?!?/p>
馮騰聽出他語氣里的怒意,極有眼色的告辭。
待人一走,他渾身的怒意瞬間散了個干凈。
沈鈞行吩咐張三接守門,與陳無諱一同回了書房。
“爵位承繼除了禮法律令,說到底還是看圣人態(tài)度。”沈鈞行說道。
陳無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這事不用你說,只是你已自己掙了爵位,我朝自立朝起有升爵、降爵、奪爵,卻還沒有雙爵在身的先例。安陸侯如果沒有大錯,他的爵位恐怕最后還是要落在沈沐懷的身上?!?/p>
想起母親在世時(shí)在安陸侯府的艱難度日,沈鈞行眼底閃過一抹戾氣:“我可以不要,但宋書翠一脈決不可能得到?!?/p>
“你手上有奪爵的把柄?”陳無諱一臉好奇的湊近。
“失了爵位太浪費(fèi),換個人承爵?!鄙蜮x行推著他的腦門把人推遠(yuǎn),從書案那一摞書上抽出兩冊舊書,展到折痕那一頁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