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雙清澈的眼睛看了一眼,蔣大地覺得自己最隱秘的心思似乎被眼前的女子看透,下意識(shí)含胸縮了縮肩膀。
“孔娘子真的是個(gè)特別好的人,自打我來這干活后,除了吳留根,就沒見她和別人紅過臉?!?/p>
溫清寧挑眉:“頒政坊開食肆的不少,但主要食客就那么些,一家生意好,必然有一家甚至幾家生意差,就沒有別的食肆來尋過麻煩?”
蔣大地道:“也不是沒有,不過就兩家,一個(gè)是段家食鋪,一個(gè)是蕭家餛飩鋪。段家食鋪賣的吃食樣式多,其中就有魚膾。
“今年頭,段老兩口找了過來,嫌咱家食肆搶了他家生意,說要是還賣魚膾,老兩口就在門口吊死。吳留根說了幾句難聽話,惹得段大郎差點(diǎn)打人?!?/p>
溫清寧道:“后面如何解決?”
蔣大地答道:“是孔娘子親自下廚請(qǐng)段家一大家子在這吃了一頓飯。那頓飯孔娘子只做了魚膾和魚肉餛飩,和段家人保證咱家只做這兩樣,送客人的小菜是自家做的腌菜,也就是那么一小碟子。
“孔娘子又和段家說了自家情況,段老兩口一開始還不太愿意,但段家拍板的是他家兒媳。段家娘子說那她家就不做魚膾了,要有客人想吃就讓段大郎跑腿來這買。不過有一個(gè)要求,咱家說到做到,再不能做和他家一樣的菜來搶生意?!?/p>
溫清寧看到灶房另有一個(gè)后門,穿門而過,一面問道:“孔娘子答應(yīng)了?”
“不答應(yīng)也沒辦法,人家一家子人,孔娘子只有一個(gè)靠不上的吳留根?!笔Y大地嘆息道。
灶房后是個(gè)小院,還有兩間屋子,院墻一角是個(gè)棚子,里面只放了一個(gè)食槽。
“那蕭家餛飩鋪呢?”溫清寧嘴里問著,腳步不停徑直朝棚子走去。
細(xì)密的雨水落在身上,沒有減少一絲暑熱,更添了潮悶。
蔣大地說道:“蕭家沒有段家那么好說話,非讓孔娘子停賣魚肉餛飩,其實(shí)他家賣的是魚湯羊肉餛飩,根本沒啥影響,說到底就是見不得旁人掙錢?!?/p>
“蕭家餛飩是蕭家老太婆帶著兩個(gè)兒媳在干,蕭老頭和兩個(gè)兒子在村里種地。一聽自家生意被搶,蕭老頭帶著兒子就打上門了。”
溫清寧腳步一頓,轉(zhuǎn)頭問道:“動(dòng)手了?”
蔣大地趕緊搖搖頭:“沒,讓秦侯帥攔下來了,最后這事還是秦侯帥出面擺平。不過蕭老太婆看到孔娘子就沒個(gè)好臉,動(dòng)不動(dòng)就罵上兩句??啄镒硬幌攵嗍?,全都忍下來了。”
溫清寧問道:“她都罵孔娘子什么?你聽過嗎?”
“聽到過幾次?!笔Y大地面露尷尬,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就……就村里婦人們常罵的那些話?!?/p>
溫清寧追問:“具體罵了什么?”
“她罵孔娘子靠身子攬客,罵吳留根是縮到殼里的老烏龜……小娘子您饒了我吧?!笔Y大地說到一半說不下去,爆紅著一張臉。
溫清寧看著他又氣又羞的樣子,指著食槽問道:“這里原來養(yǎng)了什么?”
“一頭小毛驢,孔娘子去年根兒才買的?!?/p>
“驢呢?”
“被吳家人牽走了?!?/p>
“吳留根的家人嗎?”
“是?!?/p>
溫清寧看著打掃干凈但沒有草料的棚子,問道:“什么時(shí)候牽走的?”
“我想想。”蔣大地掰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五日前,他們趁著孔娘子出門,上門偷偷牽走的。”
注意到他的說詞,溫清寧蹙眉:“為什么是偷偷?孔娘子和他們關(guān)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