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觀”三個字才出口,溫清寧就感覺到自己扶著的手臂抖了一下。
看到陳婆臉上顯出幾分猶豫,她稍一思索,湊近陳婆小聲說道:“李馥兒和姚夫人的事,我們已經(jīng)盡數(shù)知曉。姚夫人幫著那些有想法的小娘子往高處飛,但高處的樹枝可不是那么好落腳的?!?/p>
陳婆渾濁的眼睛忽然睜大,驚慌地望向溫清寧,張了一下嘴,又趕忙閉上抿緊。
一直觀察著她的溫清寧心中念頭急轉(zhuǎn),臉上的表情卻穩(wěn)的很,連語氣都沒有任何起伏波動。
“阿婆也在宮里呆過,有些人有些事看得比旁人都要明白。姚夫人做的那些事,想必不敢讓柳侍郎知道吧。
“夫妻至親又至疏,我雖然和柳侍郎才接觸了兩次,卻看得明白,他是個磊落的性子,斷然不會允許自己的夫人做那些牽線搭橋的事,更何況這牽的線搭的橋上還蒙了一層修飾過的布?!?/p>
陳婆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她不知道溫清寧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現(xiàn)在也顧不得這個。她擔(dān)心的是萬一姚玲瓏的事情爆出來,柳子兆氣怒之下會不會休妻。
如果休妻,那她陪著長大的小娘子豈不是要變成孤魂野鬼,沒有歸處?
溫清寧看著她臉上表情變化,估計時候差不多,繼續(xù)說道:
“姚夫人去的蹊蹺,且死狀頗為嚇人,為了順利破案,抓到真兇,有關(guān)案子的情況只有我、武安侯和謝少卿知道,就連作為監(jiān)察使的嚴侍郎都不清楚。至于柳侍郎,我們暫時不會告訴他任何事?!?/p>
此話一出,陳婆下意識松了口氣。
“郡君想問什么,只要我知道,都會告訴您?!?/p>
溫清寧搖搖頭:“不急,按規(guī)矩我們該去姚夫人住的地方看看,待我看過之后再聽阿婆說。”
陳婆微微一怔,注意到她說的是聽自己說,而不是問。
對上溫清寧堅持的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我?guī)??!?/p>
說罷起身,出了中堂往后面的住處走去,眼角余光瞥見跟在溫清寧身后的竽瑟,下意識問道:“您身邊這位可是宮里出來的?”
溫清寧頷首承認:“阿婆好眼力。怎么看出來的?”
“像我們這些在宮里待過的人,有一種刻在骨子里的小心,那種小心是連步子都得邁得一樣?!标惼耪f著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竽瑟,“你這婢女骨子里還透著活潑勁,眼睛里的光也亮,一看就沒在宮里待上幾年?!?/p>
溫清寧沒有反駁,反倒順著陳婆的話說了下去:“我家竽瑟原是醫(yī)女,現(xiàn)在跟在我身邊,幫我調(diào)理身體??臻e的時候,會去村子里免費幫人看病施藥?!?/p>
這話一說,就給人一種竽瑟是自由身且身份不一般的感覺。
果然,陳婆看著竽瑟的目光變了,說出口的里帶出幾分藏不住的艷羨。
“難怪,那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是到了年紀得了恩典被放出宮,出來連個謀生手藝也不會。到富貴人家教規(guī)矩,人家不敢用??棽祭C花,手藝又比不過正經(jīng)的繡娘……那會兒的日子是真難熬,還好有阿蘭……”
陳婆話說到一半,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連忙停了聲音,找補道:“人老了就是話多,郡君不要怪罪。”
“怎會?!?/p>
溫清寧嘴上這樣說著,對陳婆的話,卻有些在意。
一般宮女出宮多的是大戶人家邀請她們到家中教導(dǎo)女兒規(guī)矩,怎么到了陳婆這里就成了不敢用?
還有他口中的阿蘭那是誰?
走了沒兩步就到了姚玲瓏經(jīng)常住的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