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士觀表情復(fù)雜,嘆息中又帶著幾分莫名的高興。
“侯爺和郡夫人說的沒錯,招春樓是我提議辦的,用車行做遮掩倒賣礬礦也是我的提議。我原先還可惜自己一番籌謀無法與人分享,沒想到竟然會被二位看穿,你們也算是我的知音了?!?/p>
“宋二和他那個兄長都是蠢貨,連字都認(rèn)不全,更別提做生意。沒有我,他們只能跟個乞棍一樣向安陸侯府討飯吃。
“可安陸侯府才能給他們多少錢?見識過安陸侯府的富貴,他們對那些錢早就不滿足了。這就是我的機(jī)會,我和宋家人說全靠著女子的寵愛,實在太不穩(wěn)妥。與其等到色衰愛弛,倒不如趁著還得寵的時候,把自己家立起來。”
溫清寧說道:“所以你就勸他們開妓院,私販釩礦?”
“對!宋家人比我想象的還要貪?!毕氖坑^說道,“他們開妓院,連買妓女的錢都不愿意掏,所以我就和他們說讓宋泠以安陸侯府的名義買婢女,然后把人送到妓院來。沒想到,宋家人連想都沒有想就同意了?!?/p>
夏士觀看向沈檀,聲音里透出咬牙切齒的恨意:“如果不是你安陸侯,宋二也不可能得勢強(qiáng)娶!我娘的死和你們安陸侯府脫不了干系。逼良為娼,私販礬礦,這兩項罪名,你安陸侯府同樣有份,你們誰都別想跑!”
宋二娘子滿臉怔然:“你怎么可以這樣!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夏士觀猛的轉(zhuǎn)頭:“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不都是你們害的!我在商行做賬房,趁著和他們外出跑商的機(jī)會,四處游學(xué)。先生說我厚積薄發(fā),若赴考,必能高中。我滿心歡喜,只等著高中進(jìn)士后,正式娶你過門。可回到家中,我看到的是什么?”
“是我娘已經(jīng)腐爛生蛆的尸體!你們方家退了親,我不怨恨??赡銈?yōu)槭裁匆λ牢夷铮 ?/p>
“那是意外,誰也沒想到伯母會過世!”
“意外又怎么樣?意外就可以抹去你們害死我娘的事情嗎?”夏士觀厲聲質(zhì)問。
“那你也不能教唆我兒子弒父??!那可是弒父??!”宋二娘子悲嚎著。
夏士觀露出一個暢快的笑容:“弒父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只是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是你想讓我?guī)退詻]有出言制止反駁,是宋波自己蠢!你要怨就怨你自己,是你沒有教好他,是你一味的偏心害死了……”
他嘴角的笑意忽然變得殘忍嗜血:“宋波弒父該死,生養(yǎng)出一個弒父兒子的你更該死?!?/p>
在最后一個音落下,宋二娘子渾身一顫,忽然抽出身邊差役的長刀,沒有任何猶豫地朝自己的脖子割去……
血紅還未噴出,溫清寧眼前一暗,頭頂傳來沈鈞行的聲音:“不要看。”
溫清寧閉上眼睛,耳畔徘徊著驚呼聲、哭泣聲、尖叫聲……
昭應(yīng)縣令大喊著救人。
石坦小跑上前,看著已經(jīng)擴(kuò)散的瞳孔,嘆息著搖搖頭。
夏士觀哈哈大笑:“籌謀至今,拉著你們所有人為我娘陪葬,我也算是報了母親的生養(yǎng)之恩!過癮!武安侯、郡夫人,你說的所有事情都對,但有一件事你們猜錯了!這算我送給你們的臨別贈禮,咱們地府再會!”
說罷從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干脆利落地一刀插在自己的脖頸上。
“啊——”
“快看看還有沒有救!”
“明府,刺在要害,救不回來了。”
“他身上為什么有刀!你們怎么沒有搜身!”昭應(yīng)縣令大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指著宋波說道,“拿繩子把他捆牢了!別再讓他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