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溫清寧和沈鈞行等在院子中間,小聲說著話。
“夫君,宋大是不是沒來?”
“沒有。”沈鈞行也覺得奇怪,高嫁的獨女舉辦滿月酒,以宋大的性格不應(yīng)該不來。
難道是因為宋二私販礬礦的事?可宋大娘子卻帶著兒子兒媳來了。
湯容退看幾人站著想了想上前勸他們?nèi)啃菹?,被擺手拒絕后,又命下人搬來幾個坐凳,給封十五娘、溫清寧和沈鈞行送去。
他正猶豫著要不上茶時,外面?zhèn)鱽黼s亂的腳步聲——腳步聲伴著爭吵聲,漸漸靠近。
第一個進門的是沈若蘭,身后跟著湯叔佑以及宋大娘子等人。
沈若蘭狠狠地刮了湯容退一眼,目光移到封十五娘身上,嘴角翕動,最后什么也沒說,看向沈鈞行和溫清寧。
“四弟回長安這么長時間,從來沒登過我家府門,今天倒是過來了?!标庩柟謿獾恼Z調(diào)配上那厭惡的表情,讓她本就有些消瘦的長相,更添了幾分刻薄。
沈鈞行掀起眼皮側(cè)眼掃了過去:“你在長安活了一輩子,我成親也沒見你回去,今日我不計前嫌是來道喜,是為了父親、安陸侯府的顏面,也算是為你做臉——畢竟兄弟鬩墻并不好聽?!?/p>
冠冕堂皇的話瞬間噎得沈若蘭不知道該回什么好,她總不能說懶得去吧。
沈若蘭磨了磨牙,暗罵一句: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討人厭。
跟著看向沒有說話的溫清寧,一臉挑剔地正要開口,突然被溫清寧搶先問道:
“長姐似乎一點都不擔(dān)心這屋中之人?她既是長姐的二兒媳,又是長姐的親表妹,長姐怎么一句話都不問?是了,想來長姐還不知道我會驗尸一事。我剛才已經(jīng)進去看過,長姐要聽聽我的說法嗎?”
此話一出,哭聲、勸說聲全部停下,所有人都朝溫清寧望去,沒有人說聽,也沒有人說不聽,整個院子里陷入詭異的寂靜。
最先回神地是宋大娘子。
“我女兒真的是血崩嗎?”
“舅母,她就是沈鈞行的新婦?!鄙蛉籼m急忙說道,“你還記得誰是沈鈞行嗎?”
見她一口一個“沈鈞行”,湯叔佑嚇得趕緊過去扯了他一把,對沈鈞行賠笑道:“武安侯莫怪,她年紀(jì)大腦袋糊涂了?!?/p>
“你才……”沈若蘭剛想反駁,對上湯叔佑警告地眼神,表情訕訕地閉了嘴。
溫清寧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湯家人的反應(yīng),對宋大娘子說道:“死因是血崩?!?/p>
湯家人表情一松,湯容退皺成一團的眉毛瞬間舒展。
“親家母,二郎媳婦的死真是意外,誰也沒想到都出月子了還能血崩呢。”湯叔佑一面說著,一面朝湯容退使眼色。
湯容退連忙上前,俯身作揖:“岳母,是女婿沒有照顧好嬋娟,岳母如果心中有氣,盡管朝女婿發(fā)出來,不要悶在心里,氣壞了身子。嬋娟最是孝順,若是在天有靈,定要擔(dān)憂著急?!?/p>
宋大娘子卻好似被瞬間抽空了力氣,身子軟癱在地。
溫清寧看到宋家人竟然沒有一人伸手?jǐn)v扶,便吩咐飛英去把人扶起來。
沈若蘭對宋大娘子說道:
“親家母既然弄清楚了,也就別再阻攔,咱們抓緊把二郎媳婦拾掇出來,也好早日下葬。畢竟這么年輕就去了,不好久放?!?/p>
她拋下宋大娘子,對湯容退說道:“二郎,你使人去把你岳丈請來,讓他再見你媳婦最后一眼。真是白長這么一張臉,什么都要我來交代。還不快去!等你媳婦爛在床上嗎?順便去兇肆訂口棺材,真是晦氣!”
沈鈞行注意到溫清寧一直在盯著沈若蘭看,低聲問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