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晚晴居的燭火燃了整整一夜,未曾熄滅。
沈琉璃最終也沒有去歇息,她只是安靜地坐在書案前,陪著那個在她腦海中,陷入了死寂的靈魂。
她沒有再多問一句,也沒有再多說一句安慰的話。
她知道,對于君北玄這樣一個,將榮耀與麾下將士的性命看得比天還重的男人而言,任何語言上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陪伴,是她此刻唯一能給的,也是他唯一需要的。
直到天邊泛起了一抹魚肚白,第一縷晨光穿透窗欞,驅(qū)散了滿室的寒意。君北玄的聲音,才終于在她腦海中,沙啞地響起。
“天亮了?!?/p>
“是啊,王爺,”沈琉璃站起身,推開窗,任由那帶著雪意的清新空氣涌入房間,“天亮了?!?/p>
她一夜未眠,眼中布滿了血絲,可她的精神卻異常清醒。
然而,這份短暫的平靜,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
是忠叔。
他甚至顧不上任何禮儀,便直接推門而入,臉上滿是凝重。
“小姐!”他將一封用飛鷹傳回的加急密信,呈了上來,“北境,又出事了!”
沈琉璃的心,猛地一沉!
她接過那封信,將其展開。信是顧九親筆所寫,上面的字跡,潦草得幾乎要飛起來,足以看出寫信之人的心,到底有多亂。
“主公親啟:”
“胡惟庸那條老狗,瘋了!”
“就在昨日,他竟以‘軍中操練懈怠,軍容不整’為由,當(dāng)著三軍將士的面,下令將王副將,拖出去重責(zé)了三十軍棍!王副將如今,已是身受重傷,人事不省!”
“不僅如此,他還以‘肅王殿下久病不出,恐有不測’為名,強(qiáng)行接管了北境大營的糧草與軍械!更是放出話來,三日之內(nèi),若是再見不到王爺,他便要請出太子殿下親賜的尚方寶劍,將所有不聽號令的人,盡數(shù)以謀逆罪,就地格殺!”
這哪里是什么巡查?
這分明就是,直接的奪權(quán)!
“他娘的!”
在沈琉璃的腦海中,君北玄的咆哮聲,轟然炸響!
“王德發(fā)那個夯貨!本王早就跟他說過,胡惟庸此人陰險(xiǎn)狡詐,不可與他正面硬剛!他怎么就是不聽?!”
他口中的王副將,正是北境三十萬大軍中,資歷最老,也最是忠心耿耿的一員猛將。三年前,他唯一的兒子,便是在“黑石關(guān)”一役中,為了掩護(hù)君北玄,而慘死于蠻族的鐵蹄之下。
君北玄待他,早已是情同父子。
如今,竟被胡惟庸那個閹人,當(dāng)著三軍將士的面,打得人事不???!
“王爺,您先冷靜!”沈琉璃在心里,低喝一聲,“您現(xiàn)在發(fā)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本王如何冷靜?!”君北玄怒道,“胡惟庸已經(jīng)將刀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他這是在逼宮!他就是要逼著陸風(fēng)他們,與他撕破臉!屆時,他便可名正言順地,將整個北境都給血洗一遍!”
他從未像此刻這般,焦躁過。